山里的夜晚特别地安静。海水轻轻地晃动着，“哗哗”冲上月光下金黄色的沙滩，又“哗哗”地退了回去，留下一地的贝类和杂物。

大概是坐车久了，同事们都累得不愿动身，月亮一出来就躲在暖和的旅店里睡着了。月彻看了看同房间的两个女同事，她们睡得正香。她披了一件绒毛外套，踮着脚轻轻走出了旅店。

一阵清凉的海风迎面而来。月彻缩缩脖子，将外衣裹紧了一点。月光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沙滩边上，海风吹得他的披风微微地起伏着。

“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来的，”月彻赤着脚，走到他身边，“这里人多，我很安全。”

穆冥没有回答她，静静地看着海里的波澜。

月彻叹了口气，“穆冥，要是我们一直都找不到蝶月，直到我老到快死了那一天，那怎么办？”

你不会死的。穆冥转过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我们会找到它的。”

“那万一找不到呢。”月彻不依不饶地问。

“没有万一。”

“······“月彻被他的自信逗乐了，这些天来的烦闷莫名其妙地微微化开了。她扯扯穆冥的衣角，“哎。你给我讲讲你们魔界的事情吧。”

“你想听什么。”

“恩····”月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我很想知道，你们猫灵，是不是魔界最强大的？”

“不一定。只有有天赋的成年猫灵，才具有一定的战斗力。雄性猫灵一般比雌性要强大，但如果和别的族类比，又不都一样。”

“那之前那几只狐狸和狼，是在你们猫王的统治之下的吗？”

“之前是，”穆冥轻轻一挥手，蔚蓝色的海水慢慢地鼓起，化成一只巨大的猫，“二十多年前那场战争后，就不是了。所以王才希望我尽快把蝶月找回去，镇住其他族类。”

“那你们和他们仇怨很深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追杀过他们呢？”月彻好奇地仰起脸，看着他。

“谁都想掌握最高的权力。猫灵和狐灵长年在水下生活，必为领土相争。狼族只能在陆上生活，更想成为陆地上的领主。”

月彻忽然想起之前她和斯娅被狼群追杀时，斯娅背着她跳进了海里，狼群只能瞪着红眼看着，“所以当年的宴会上，狼族没办法参加？”

“对，”穆冥动着两根手指，海水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王没有在陆上设宴，这也是狼族仇恨我们的原因之一。”

月彻点点头，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想到原来魔界也和人类社会一样，会为了利益、权力而相互残杀，这种血与肉的掠夺远比人类的勾心斗角来得还要可怕。

她有时蛮羡慕穆冥可以在******之间自由转换，可以自由地飞翔跳跃，不用担心生活各种各样的琐事，更不用为了几个钱而拼命工作。

“等等！“月彻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猛地从沙滩上站起来，盯着穆冥，“既然你们之前是同一个王国的，那····你可以变成人形，他们也可以？”

这个可怕的想法终于像春天的芽那样破土而出，有没有可能，在她身边的，都是一群妖兽，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狐狸和狼，也可以变成人，是不是？”月彻急切地追问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粗壮的手臂。

穆冥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她。

“天要亮了，快回去。”

穆冥轻而易举地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嗖嗖”就消失了。海面上鼓起的海水随即“哗哗”落下，激起一阵波浪，一直扑腾到没过月彻的两只脚。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月彻看着脚下的海水，手指不觉抓紧了衣服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