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挽香心知她所言有理,只得强忍困意点点头。
苏哲爬起身,点燃灯火移到床头,又在包袱里取了药,回到床榻旁,撩起了床幔。
月白色的中衣敞开来,薛挽香伏卧着,灯光映照在她脸上,她困顿的蹙了蹙眉。
苏哲掀着她的中衣慢慢往下褪,莹白圆润的肩头一点点露出来,蝴蝶骨弯出两道漂亮的弧度。
苏哲从未见过谁裸/露的后背,呆看了片刻,只觉得这一片后背真是好看极了。这般晶莹漂亮的背脊怎么能留下伤痕呢,白日里实在大意了,她应该挺身而出的。
明黄色的火苗在床头无风自动,映着她背上被山岩刮出的伤痕,苏哲取过半凝固的药膏,用指尖挑出指甲盖般大小,轻轻的涂抹在伤痕上,从外至内,由浅入深。
药膏的清凉妥帖着伤处的燎烁,苏哲的指尖温温柔柔的一遍遍滑过,细心的,不厌其烦的,妥帖到让人安心。薛挽香觉得很舒服。她的脸蛋侧枕着,低低的哼了一声。
苏哲低头看她眉梢眼角都舒展开,嘴角弯弯,不自觉也是一笑。
“苏哲。”
“嗯?”
“谢谢你。”薛挽香闭着眼睛,声音低回婉转。
苏哲俏皮的笑:“你一天要谢多少回呢?”
薛挽香没有回答,她已经在她的安抚中睡着了。
苏哲放好药膏,闭目打坐,一周天后睁开眼,薛挽香背脊上的药膏已经彻底干了,她替她掩好中衣,转头吹熄了灯。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落下一地晚霜,苏哲扯过棉布被子轻轻盖到彼此身上,看着身边眉目如画的人儿,忽然想起从前曾听师父说,年少时得逢知己,或斗酒十千,或秉烛夜谈,即便一朝分别再无相遇,蓦然回首也只觉着携手纵歌历历如昨。
她和薛挽香,便是这样的有缘人吧。
一见,如故。
第4章 渐远
小村庄少有人来,也不用谁传谁,第二天整个村子都知道茶棚店老板家里来了两位大姑娘,一个明眸皓齿,一个娇艳欲滴。
于是小小一户屋子隔不多时就有个人来打招呼,接着帮忙砍柴的,帮忙挑水的,没事儿都要找事儿的,不多几个时辰,整个村子的单身汉都寻着理由来茶棚老板家里转了一圈。
待到傍晚,茶棚老板俩口子收铺回来,看到屋子外边的草垛旁还躲躲闪闪藏着个人,都当家里遭贼了,差点要抡着扁担揍过去。
到得第三天夜里,苏哲半坐在床榻上给薛挽香上药,床头燃着一盏松灯,散出清淡的香。
她背上的伤已好了七八分,看模样不会留下疤痕,苏哲挑出半凝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她莹润背脊上。
“真好看啊……”苏哲的指尖划过白玉兰花儿般的肌肤。
薛挽香伏卧着侧看松灯跳跃的火光,听到她说话,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苏哲合上药膏,实实在在的夸赞:“我说你的后背,真好看。小时候师娘教我背书,说漂亮的女孩儿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大约就是你这样的吧?”
薛挽香被她直白的话夸得脸红,将脸蛋埋进枕中,一忽儿又打趣道:“只是后背好看”
苏哲听说,低下头就着灯火仔仔细细的看她的脸。
薛挽香本只是玩笑,见她看得认真,脸上更红了,灯光下俏丽非凡。
苏哲点头道:“你的脸蛋也好看。”顿了顿又道:“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好看。”
她说着,心中却不免叹道:难怪会被山贼掳了来。
薛挽香咬着唇笑,感觉背上的药膏也快干透了,她将衣裳扶起来,抱着胸口看着苏哲,“你也很好看。从前看到书中写,江湖儿女英姿飒爽,我总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模样,如今见了你才觉得,便是你这个样儿。”
苏哲听了便弯着眼睛笑,见她系好了中衣,抬手将帐蔓放下,吹熄了松灯,并头躺在一块儿。
“我背上的伤快好了吧?”薛挽香问。
苏哲打了个薄薄的哈欠,应道:“嗯,有一处伤得深一些,你当心些别再磕着就是。”
“那……明日可否进城了?”
苏哲将棉布被子覆到肩头,一壁回道:“也好。省得一村子的愣头青老围着你转。”
薛挽香侧躺着轻轻一笑:“焉知不是在看你。”
次日一早,俩人收拾好包袱,帮茶棚老板推着小车走到路旁,老板娘送了她们两屉包子,俩人推辞不过,道着谢,就着热茶当早膳用了。
此地离邺陵城尚有十余里路,薛挽香步子慢,幸而天色甚早,一路走走停停,将近晌午时已见城门在望。
这几日在茶棚老板家里叨扰,苏哲的行囊里几无余钱了,只在临街的一间小铺子坐下,叫了两碗面,顺便打听哪里可以雇车。
这是薛挽香想出的法子,雇一辆车子,请车主帮忙购置些路上所需,等到了临淮城,酬金双倍支付。
“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吧?”苏哲当时便揶揄:“看你手上连个薄茧都没有,只会用绣花针对不对?”
薛挽香横她一眼,想到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终是答道:“我爹爹是个秀才,被东家聘去私塾,闲来也教我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