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沈水北毫无意外的模样,心中更是凉了几分,知道不能再瞒,只得全盘托出:“你们也知道,在香港,没有多少商人手底下是干干净净,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个利字当头,恒基同鸿兴早年间的往来自然不少,可近几年鸿兴愈发的贪心,爹地自然不愿再给他人做嫁衣,便想伙同风阳另起炉灶,爹地也是看中了谢家的势力,本想稳一稳鸿兴那边,谁知他们会这样毫无顾忌。”
言罢,周丽鸳似是有些哽咽,眼中波光流转地看着沈水北,柔声道:“我并非有意同你说谎,只是这件事虽说与你们无关,但却危及了你们的安全,我怕……”
陈风见周丽鸳泪光连连,而沈水北又开始怔忪,不由烦躁的打断了她的话头:“周小姐,有些话不妨挑明,恒基如今是个烂摊子,我们只要言明放弃合作,凭我还是可以护得水北的周全的,鸿兴堂也不是傻子,杀了我与水北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搞不好还会惹事上身,这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周丽鸳冷眼望向陈风,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如果被陈风知道会是这个局面,他们也确实没有任何义务非要与恒基绑在一起。
如今,只能看沈水北了。
周丽鸳将目光转回沈水北身上,面上有些隐隐的期盼。
陈风看周丽鸳不搭他的话,一双眼只黏在沈水北的身上便知她存了什么心思,这件事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因分赃不均,一方想撤手另一方却不同意,恒基便将念头转移到了风阳,希望能借助谢朝阳和沈水北背后的势力全身而退,可这件事对于风阳来说,只能是弊大于利,在香港他们根基未稳,着实没有必要徒惹一身骚。
不过……陈风眼神一转,心中又升起另外一个念头,恒基竟然能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可见在香港他们也已无人可依,可他们却能知道谢朝阳与风阳的联系,甚至了解到了谢希河和沈阔,可见他们在a市涉水极深,背后必定有手眼通天之人在帮衬。
想到这一层,陈风一时间有些犹豫,转头也望向了沈水北。
如今,两个公司,两个城市的血雨腥风,政商黑三道纠缠,全部交由了沈水北一人决定。
沈水北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沉声说:“陈风,去你的房间把行李放好,我们要住一段时间了。”
一锤定音,注定了几人未来再无安宁。
陈风听闻没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周丽鸳落下泪来,一双手紧紧抓着沈水北的手臂,满面感激。
沈水北缓缓拍了拍她的手,擦掉了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朝她笑了笑:“这里风大,进去吧。”
☆、青和
深夜,沈水北独自一个人坐在卧室外的花园中,她盘着腿坐在椅子上,面上写满了落寞,晚风吹乱了她的短发,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细细的香烟,烟雾升腾,黑暗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一点红光,与远处热闹的灯火夜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沈水北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丝细不可查地声响,心知是谁,便连头都没回,伸手将指间的烟蒂按灭在放在座椅扶手上的烟灰缸内。
身后的人缓步走到身边,沈水北突然觉得肩上多了几分重量,侧头看去,周丽鸳将薄毯盖在了她的肩上,沈水北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丽鸳拍了拍她的肩,而后从一旁的矮柜中拿出了红酒和两支酒杯,搁置在小小的茶桌上,坐到了沈水北的身边。
“在想什么?”周丽鸳一边将红酒倒入杯中,一边问道。
沈水北摇了摇头,周丽鸳面上一笑,将酒杯递过去:“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沈水北笑了,接过酒杯,小口喝了一点,酸涩的口感瞬间充斥口腔。
沈水北细细品着口中红酒的余味,缓声道:“你长的真的很像她,可时间久了,就会知道你与她真的不同。”
听到这句话,周丽鸳面上闪过一丝难过的神色,而后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开口问:“她就有这么好?”
沈水北听周丽鸳话语中似有怨怼,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呷了一口杯中酒,认真回忆了起来:“并不是她有多好,只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当口,我遇到的是她,仅此而已。”
想起宋云锦,沈水北便忍不住的心口一痛,沉声说:“她没有你有个性,没什么脾气,凡事都好商量。她是南方人来的,说话语调软软糯糯,一幅好欺负的面貌,可偏偏还爱管闲事,凡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但却没有几人能记得住她的好”
周丽鸳静静听完沈水北细细数过宋云锦的好或坏,心中叹了口气,笑着说:“谁说没有人记得,你记得就好拉。”
沈水北神色一暗,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一声苦笑:“可是应该记得的不是我。”
沈水北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玻璃酒杯与水晶桌面互相碰撞,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记清脆的声音。
沈水北站起身来走向天台边,面无表情地望向远处的风景,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周丽鸳看着她这幅模样,始终不肯甘心,也随之将红酒饮尽,鼓起勇气走到沈水北身边,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笑道:“我知好多事都要讲t的,可是我身上也有好多好处的,你偶尔也可以转移一下目光吗?”
沈水北听这话先是愣了愣,而后翘起嘴角笑了出来,只是笑意始终达不到眼底。周丽鸳见此赶忙道:“喂,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