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绣凉了她整整三日,一心逗弄那个只顾忠心的丫头,每日被她冷眼厉对,竟觉十分有趣。她曾逗小容:“你说如果有人来救你们,是燕家暗人?还是其他人?”十五年前传说中的那个女魔头也在燕家,她是有几分好奇的哪。
小容冷冷摆开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酷声道:“不管是谁,都足够取你性命。”
“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主子,就对我这么凶么?”她一下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然后又是各种逗玩:“我哪点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能丫头。”
“你与她无法相比。”
沉绣挑起一边嘴角笑骂:“真是不可爱!”
然而她既没等来燕家的暗人,也没等来那个十五年前有如传说的女魔头简连惵——或许会一手训练出的人物,心中不禁嗤笑燕家暗力的没落迟钝……却万万没想到,在第三日时会等到一个名为“将澜”的女人。那么突然地,在晨起最模糊的时刻,杀入她黑展旗中,赫然出现在她的议事大厅。
***
将澜粗衣带露,散乱的头发上明显染满尘霜。
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奔一路奔至黑展旗中,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疲累,被发丝遮住大半的脸看不出表情,身姿却是那样有如出鞘之剑的凛然。
对于竟然能够悄无声息闯入她家大厅的人,沉绣自然是亲自出来“见客”。
挥手按住厅中下属气愤的神态,她懒懒的坐在大厅软席上,偏头满含兴趣的打量将澜,一边嘴角自然的挑起。灰色的发丝微微倾斜,眉目妖冶。虽然看不到脸,她还是感叹一声,这女人这年纪,气势倒不算比自己差。
因此她又微微坐正,直直盯住厅中的女人笑着开口:“这位英雄突然造访,想来有重要急事,敢问是为哪一桩?”
将澜抬眸冷冷的看向她,掀出两字:“接人。”
听到这两字,沉绣又的呵呵一笑:“你既然来,就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敢问英雄是要接哪一位,可有收到我们的名票?可有备足赎金?”
她当然知道这里的规矩,但是不代表她会守这里的规矩。
“燕小洵。”
这从心底透出的三个字,已是她最后的耐性和底线,将澜仰头灌下一口酒,眉目渐渐凛成冰色,冷冷起唇:“把她还给我。
凭一己之力入她的地盘救人,用出这么有指向性的词语,呃,最近新鲜事太多了。
“哦?”沉绣本觉兴致不够高,陡然听到此句,长挑的眉眼一下拢起眯目打量将澜几眼,竟然还有人敢像她一样明目张胆抢女子的!她万分控制不住的八卦:“燕小洵?似乎是有这么一个美人……怎么,她是你的?”
那语气轻佻又暧昧,将澜的耐性彻底倾尽,她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来,也敢光明正大的打。突然拔身蹿向厅首冷厉袭向沉绣心口,沉绣冷静转侧摆开她的手掌,不算怠慢的接住越发凌厉的招式,不由心中暗骂她沉不住气。
却不知这些年将澜为了躲避冥楼的追缉,甚至自甘隐身做一个漂泊的船妇,若非因为燕小洵的事意外暴露行踪,否则要不是伤及性命,哪里肯轻易主动与人动手。
这次,是被人触碰底线的不可饶恕。燕小洵被俘,她根本无暇去思索心中的感受,只有确定的——愤怒。
两人连拆数十招,黑展旗的名声之盛部分就因为这个沉绣,而沉绣的声名显赫在于其武功深不可测,竟然无法在这个黑衣女人手中讨不得好,甚至几次被她气灌筋脉。此时她不禁暗惊于将澜的招式精狠内力之高,江湖成名新秀中难有匹敌,而且竟然还没听过这号人物……她的招式十分有用,皆为制敌杀敌,这种作风很是眼熟啊……
她一下挣脱将澜的手势运功强制震力摆开她寸许,冷声质问:“你是谁?”
“将澜。”
冷冷报出姓名,她身势不停的追袭而上,沉绣微微皱眉努力的回忆片刻,突然决定后退一步让开,撤势不跟她打。口中莫名道:“将这个姓,我应该听过……”
难道竟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那个“将”?她如此猜测,越发觉得这个江湖又有许多乐趣,望向将澜扑来的势头说道:“我把她还给你。”
这一句话成功阻止了对面失控女人的动作。
沉绣正想一哂,将澜抽出酒葫芦仰头灌下,出口的话含着酒中的热烈:“她若有伤,我必取你性命。”
嗬?这话,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沉绣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想起那姓燕的大小姐不就是长得好么,一个丫头为了她连命都不顾,一个不知名的厉害女人又要为她取自己的命……她挑唇一笑,回到软席中懒懒斜躺。
“来人,请燕小姐。”
燕小洵茫然等了三天,心绪都轮回了一遍,此时被守门女人放出带向大厅,说是有人来接自己,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家中有人来救自己,惊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娘亲果然都是晓得的。只怕这次回去,以后再无“燕小洵”,她永远都只能是燕大小姐“燕惊惵”了。
因此看到厅中站着的是那个黑衣冷色的船妇时,她顿足呆了呆,心中蓦然又惊喜之极,真如见了亲人一般一下跑过去扑入将澜怀里,委屈叫道:“大姐——”
这一声莫名其妙的叫得人心尖一颤,两边的大个女人们幡然觉悟,看着她俩眼神来来去去。难怪会有女好之风,若是面对这样的女子,被这样撞入心怀含娇带依的一唤,怕是石头做的心都要软了。
将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