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完完全全的无中生有还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今天清晨,天还是暗昏昏,廖夫人就抱着儿子,收拾了行礼,点齐了自己的下人离开了泰宁侯府,往南已经奔出了城门。邓二奶奶是卯时末刻咽气的,和廖夫人离府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随后妹妹勾引姐夫气死姐姐的说法就传了出来。
试想,姐姐已经药石无灵,用逍遥散在吊命了,死在顷刻之间廖夫人怎么不守在姐姐的床前,匆匆离府了?
是做了什么不齿的勾当无颜以对,被人撵了出来?
泰宁侯府给出的说法听着也解释得通。
廖夫人似有难言之隐,认了一半否了一半,她确实和姐姐发生了争执,就算姐姐只剩下一口气,她也没有迁就和容忍,如果这是压死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认下了,但是勾起姐夫,就邓良弼那个男人,廖夫人大恨道:“无耻,无耻!”
陈介琪拍了拍门板,站在门槛之外,长身玉立,身姿如松。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从前头过来就是听李月吩咐的,廖夫人身边被打伤的下人,该止血的已经止住了血,手脚扭伤骨折的都已经正了骨,衣服撕裂的也赠于了干净的衣服,泰宁侯府的人没想闹出人命,廖夫人的人都是轻伤,是好言好语的送了他们出去,还是继续收容下来
。
李月尚在迟疑,那天她和廖夫人是各怀心思才一起住了望春客栈,两人的交情有是有,但是那么点儿交情还没有好到李月可以为了廖夫人毫不犹豫的得罪泰宁侯府。
廖夫人也知道她现在是孤立无助了,连忙放胡麒麟下来,她自己蹲着从后抱着儿子,娘俩儿的脸贴在一起。廖夫人带着哭音柔声细语的和胡麒麟说道:“麒麟,快去谢谢陈叔叔,陈叔叔刚才救了你,你去好好谢谢他。”
胡麒麟只有六岁,仆人伺候,玉粒金莼养出来的小少爷,他知道怎么正经八百的朝人道谢?他只是呼啦一声朝陈介琪跑去,抱着陈介琪的大|腿道:“陈叔叔功夫好厉害,我也要练功夫,不让别人欺负宋妈妈和绿水姐姐……嗯,也不让别人欺负娘。”
陈介琪只是微垂下眼来看胡麒麟,身板站得直直的。现在李月还没有表面态度,他当然看出了廖夫人的小心思,看着胡麒麟再有所动容,也没有任何表示。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廖夫人的抽噎声,胡麒麟感觉到了委屈,张着手躲回了廖夫人怀里,依在母亲身上看看李姑姑,看看陈叔叔,看看李姐姐,而廖夫人抱着儿子低着头,能赖一刻是一刻。
她被泰宁侯府污蔑了,凭她一人根本就不能讨回公道。泰宁侯府就是在欺辱她这个没有权势的寡妇,所以她只能寻求一股比泰宁侯更大的权势,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魏嫂也从前头来,进门道:“夫人,泰宁侯府的大奶奶求见,也没有下帖子,坐着轿子停在门口了。”
这是眼看着李家收容了廖夫人一拨人,追着打上来了。
廖夫人抱着儿子,面容悲戚内心还是冷静的在李月李斐母女之间一扫,一只手抱着六岁大的儿子,一只手把头上歪掉的钗环扶正,对李月恳求道:“说来好笑,廖家胡家在京城,除了泰宁侯府再没一家上得了台面的亲戚,结果这门亲戚如狼似虎,我妄信了人伦自入虎口再怨不得人,只是我儿无辜如今也没有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地。李姐姐,我求你看在同为母亲的份上暂且收容麒麟,我自去和邓大太太对薄,换到大理寺说理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有泰宁侯府的权势力压,谁会听廖夫人的道理?
李月明明看得清楚,还是被廖夫人这副孤儿寡母的可怜相触动,自愿陷了进去,道:“魏嫂,请人进来吧。”
不管是主持公道还是做个和事佬,廖夫人先进门的,偏颇无形之中就摆出来了。看一眼孩子,李月道:“你先把孩子抱下去安顿好,待会儿不管怎么样,别吓着孩子。”
廖夫人朝李月感激的点点头,要抱着胡麒麟退下。
胡麒麟听得懂这个意思,摇摇头身子扭来扭曲不要廖夫人抱着,道:“我不去,我不去。”
廖夫人一时都抱不住胡麒麟,让胡麒麟挣脱在地上,陈介琪从后就把胡麒麟抄起来扛在肩上,不顾胡麒麟的挣扎叫喊声先扛走了。
李月对一直默默站着的李斐和李姜道:“你们两个是要避出去还是暂且躲在一旁听着。”
一个年轻媳妇,一个还没嫁人,倒是不好兴致勃勃的站在旁边听艳|色官司。
“两位姑娘精贵,然多听听是非也没什么不好。”廖夫人只是擦了擦肿胀的眼睛,眼睛里没有泪水:“我问心无愧,不怕人盯着看。”
李斐矜持着不说话,只瞄了李姜一眼,李姜就拉着李斐的手道:“我们在白纱屏后听听。”
一时邓大太太入内,为了弟媳之丧穿了一件白色的素衣,头上没有珠饰,面容非常的憔悴,无视了廖夫人向李夫人致歉道:“隔了一条街住着,府里竟然忘了向贵府发讣告,真是失礼了
。”
“红白相冲,是泰宁侯府知礼。”李月朝邓大奶奶点头,示意邓大奶奶落座。
邓大太太缓缓坐下,瞅着李月。要说曾经都在公侯之家,李月十六岁是宣国公夫人,邓大太太从孙子媳妇做起,两人也是旧相识,只是交情泛泛,邓大太太正琢磨着和李月续几句旧情,李月显然没有这个意思,道:“我本来也不想插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