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气,山涧云雾缭绕。
赵彦恒挡住了李斐的视线,抚着李斐倦怠的眉眼轻叹道:“我约莫知道你的心思,有则有,无则无,那么大的一件事,我绝不会冤枉了孙氏一点儿。”
仅仅靠察言观色判断一个人的贞洁,就算有阿芳忽得横死,李斐这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愿是我想错了,说错了!”李斐握住赵彦恒的手,垂下眸来道:“这几日你也看在眼里,孙氏带着儿子日夜守在五哥身边,抚慰着五哥失去阿芳的悲痛。五哥又是个单纯之极的心性,只要孙氏表现得待他好,他便以为这是真好,他日若是不幸被我言中了,五哥又得遭一次罪。”
彻查孙氏,还得悄悄的查,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查清楚的,所以卫王还得和孙玉燕那么过着日子。
孙玉燕的表面文章是真的做得很好,以至于三年以来,卫王也习惯了孙玉燕的存在,不幸若被李斐言中了,孙玉燕会从卫王身边消失的。那么卫王那副简单的心性,他是会羞愤于自己头上绿帽子,还是会快慰于为阿芳母子报了大仇?一妾一妻尽失,卫王茕茕孑立,那场面怎么看都透着凄凉。
赵彦恒匆匆回顾了卫王的前生,揽着李斐低沉的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五哥是真正的富贵闲王,放在他身上冀望只有一点,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能逃避,不能退缩,这是他肩上唯一的责任。”
李斐埋首在赵彦恒的肩窝处,咛咛道:“论年纪五哥是二十六的人了……”
赵彦恒勉强一笑,道:“所以多少得长点心了,便是没有,让三姐掰开了揉碎了和他磨吧。你靠在我身上眯会儿,回了王府就把此间烦事都放下。”
回内城的马车缓缓而行,李斐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也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人已经在云皋院了。
头顶悬垂着熟悉的烟青色双绣花卉草虫纱帐,李斐恍惚了一下,渐渐透出一口气来。
那么发出一点动静,坐在床脚绣花的幽露就抬了头,轻声道:“王妃这一觉睡得沉了,睡过了晌午。”
李斐支着额头道:“王爷呢?”
幽露起身为李斐卷起纱帐,说道:“王爷去西苑了。”
李斐晃了晃脑袋,不在睡点睡那么久,醒过来也不太舒服的,下了床榻,在内室转了两圈活动活动,才松快起来。
槐蕊领着小丫鬟们摆了一桌精细的膳食,李斐用了半碗饭,便命人去请相熟的几位太太奶奶来摸牌散散心。
经历了阿芳的事,在卫王庄子待了好几天,李斐得承认她的心情不太好,需要找些人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只别一个人待着。
丫鬟们四下撒出去,去请了王府侍卫长金朝兴的夫人,王府长史官张启鹏的长子媳妇,还有程安国家里的宋多福。
三家都是襄王府属官,女眷们奉承王妃都算是分内之事,所以王妃的丫鬟来请,无有不应的,张大奶奶还立即就动身了,赶去和宋多福汇合。宋多福怀着七个月的孕身,张大奶奶搀了一把道:“宋姐姐,听姑娘们说,王妃这会儿是不大爽快。”
宋多福抚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心头郁郁,道:“一个人连孩子忽得没了,我也不大爽快呢。”
张大奶奶跟着皱了皱眉,道:“我听到了好几种传言,不知道见了王妃当说不当说。”
大伙儿都知道卫王怀着孕的爱妾忽得死了,怎么死的就众说纷纭了。有说得了急病骤然辞世的,有说流产了连着母体救治不得死了,更有人想象了,说是被卫王妃辖制死了。
阿芳为什么忽得死了,上头还查不清楚,下头就更加看不清楚了,传言出来就有好几个版本。
宋多福一听就摇头了,道:“待会儿什么都可以说,只这件事,王妃不开口,我们就别嚼舌根子了。”
张大奶奶想着宋多福和王妃交情匪浅,连连点头。
四个人凑了一桌九牌,牌桌上李斐的手气差的要死,摸了两把牌一个么和响都没有,以至于三家有心想让都让不成,那就干脆不让了,金夫人自摸到一张三锥子,笑得歉意道:“各位承让了。我胡了!”
李斐还不到需要别人喂招的年纪,所以甚是喜欢金夫人这般爽利的脾气,浮现出一抹笑,道:“画屏再拿一吊钱来,今儿我要撒财了。”
金夫人捂嘴笑道:“王妃今天在我的手上把霉运全放了,好运自然就来了。”
张大奶奶指着金夫人嗔道:“上一把是我胡的,也没像你这般大言不惭呢。”
李斐双手叠放在桌上,道:“我好久不玩牌,都生疏了。再摸几回,我的运道就来了。”
宋多福在李斐面前是自在惯的,推了牌往椅背上一靠道:“暂停会儿,现在肚子里这一个闹得正欢实。”
李斐倾了身看过去,宋多福穿了一件轻薄的藕荷色绣葡萄藤对襟单衫儿,在位置上一坐压得肚子大如簸箕,眼盯住了都能看得出肚子里的小家伙在动。李斐有那么点羡慕,不过隔了一个皇后和皇上闹开了之后,李斐也就羡慕一丢丢,再没有酸酸楚楚的一点味儿,道:“也是我的丫头们不懂事了,把你请了来。你快去榻上躺着,去歇歇。”
宋多福轻松的一笑,摆摆手道:“二爷每天得与我说三四回,叫我躺着。我躺着骨头都酸了,这样出来走动走动我是巴不得,我就这么坐会儿,他过会儿就安静了。”
说着拉住立在旁边的槐蕊,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