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仪淮已经解下披风,一身湖蓝色的长袍被院内的凉风吹动。他背过身,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眼尾微沉,“我向父皇请旨,来边城历练数月。”
纪如寻有些吃惊,想说什么却还是未能开口。
“而且,我害过你,从未和你赔罪。”高仪淮侧过身来,认真看她,“我现在在做一件事,待我事毕,必定性命所有任由你处置。”
纪如寻只是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道:“你知道我杀不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高仪淮看着她,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清冷的神情。
“我这十年,虽是苦了些。但过的很好,从不后悔在山中习武,你不必感到愧疚。”纪如寻想想,还是又多说了几句话。
她若说对高仪淮心中毫无芥蒂,自然是假的。但是杀不得,伤不得,她唯有离他远远的。
大哥是第二日归来。他比一月多前,更加健壮,皮肤被风沙磨得很粗糙。
纪如寻从胸口处摸出了家人给他的信,见大哥有眼眶渐红的样子。纪如寻忙溜出了书房。
边城的夜很冷。
纪如寻躺在被窝里,突然想到临行前李歌的话,“京都有高仪淮,你不想留下。可是,京都还有纪家,还有挽风楼,还有我。”
红衣少年趴在她床边,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轻轻说道。
不知李歌现在在做什么。纪如寻拍拍脑袋,现在主要的事是清匪,大嫂都有身孕了,不能再让大哥三天两头出去清匪。
还有就是陆非镜,她脉象十分奇怪,不只是中了一掌那么简单。
荒漠广阔,纪如寻趴在边城的城墙上,提了两壶酒。天空很蓝,云飘得极高,抬眼望去,断崖高山。
玉无伤拍拍纪如寻的肩膀,提走一壶酒也趴下说道:“我从边城那边过来,别看你能瞧见那座断崖,其实啊远着呢。听说往外金那边走,会看见三座雪山,很是壮丽好看。”
纪如寻来了兴致,“不如我们去雪山看看。”玉无伤只是灌酒,“那边有大沙匪,不能去。”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纪如寻看着只比她大两岁,却比她还傻的玉无伤,疑惑道。
“阿寻。”
“嗯。”
“我觉得我对不起醉琴,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玉无伤回过头来很是严肃地说道。
“我么?”纪如寻指着自己说道,玉无伤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也就李歌那个傻子喜欢你,看起来呆愣老实,事实上坏透了。”
“那不然是?谁啊。”纪如寻将脑袋想秃瓢了也只能想出个高仪乐,看了玉无伤一眼。算了还是不要说出来。
“那天晚上,陆非镜一直拼命护我。”玉无伤像是陷入什么回忆里。
纪如寻懒得说话,小镜子跟她爹相依为命,若是陆叔叔被玉家人逮着了,她只能拿玉无伤换,自然要护着。
拿手在玉无伤眼前晃了晃,“我以前护着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感动过?”
“就你,一招秒,我只觉着你杀人如嘎韭菜。”玉无伤想起纪如寻杀人的神情,还打了个战栗。
侧头看去,纪如寻还是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玉无伤感慨道:“你说你,要是当初喜欢李歌多好,绝不会落得这么副情伤的下场。”
纪如寻苦笑了声,“李歌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如此好看的人。但是我哥哥,我自己都说,他是浪荡子,莫要被他迷住了。日日这么说,夜夜这么说,我好似就真的不被他迷住了。”
“那么高仪淮呢?你们纪家的是不是都说他好,结果到头来你俩就好似决裂了样。他到底如何你了?”玉无伤很是想不通,高仪淮的性子能把纪如寻惹恼到什么程度去。
不知如何回答的纪如寻,提着酒飞身下了城墙,往纪铮云操练士兵的地方走去。
玉无伤顿时酒醒了大半,看着往下六丈多高的城墙,大喊道:“纪如寻!好高啊,你来接我!”
纪如寻手中挥舞着空酒壶,不理会他,径直走向纪铮云处。
荒漠之上,纪铮云一身将领服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妹妹。“你说你要去杀那几个沙匪?”
“是的,大哥,嫂子已有身孕。边关沙匪如此嚣张,嫂子怎么安心在府中等你呢?”纪如寻看着他,目光坚定。
纪铮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杀沙匪?”他觉得小妹像是换了个人般,风沙卷过,立在此处不动不摇。
“自然是我进大漠提剑去砍了他。”纪如寻皱眉,不然要如何杀,隔着这么远又投不了毒。
纪铮云板着脸,有些无奈道:“哪有这般容易,你莫要闹了,回府待着。”
见自己大哥不同意,纪如寻夺过他手中的弓箭。十四五岁的少女毫不费力地拉开大弓,将箭矢斜向上对准二十丈外墙头上的玉无伤。
少女对着玉无伤喊道:“无伤,将你手中的酒壶举高。”声音中注入了内力,四周的几百个兵卒和墙头上的玉无伤都听得真切。
玉无伤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