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笑了,却是冲着云清许,她扯了扯他的衣摆,轻道:“我生无可恋,觉得活着也没意思,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你的忙?”
“阿英啊!!!”
“滚。”女子眉毛都不抬。
云清许微微一笑:“对不起,我有伴了,你还是喝了汤与他一起过去吧。”
阿英立马含泪,哆哆嗦嗦接过他递上来的碗,眼泪一颗两颗滴在碗里,混着汤一并喝了,依依不舍地跨过了奈何桥。
霄白的心,在咆哮——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劝半个时辰罗列三生石无用论以及彼岸花等于石蒜花又名蟑螂花才能扯过一对鸳鸯喝孟婆汤,他大神凭什么招招手就行了啊啊啊!
云清许把蹲在桥边的小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嘴巴露出几分宠溺地笑。
“霄。”他轻唤,又把她往怀里揽,“霄,弱水三千,我云清许只取你这一瓢饮。”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嘴角,无比是温柔缱绻的。
霄白的脑袋却乱作一团,她知道地府上上下下红的绿的黄的黑的所有眼睛的主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就是那个被天上掉下来的金子砸中脑袋的幸运鬼啊,云清许那么个人只钟情她这废材,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可是……
她轻轻推开了他,抬起头难得认真地告诉他:“云大哥,我……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心动的感觉,我……你还是去找一个又漂亮又不傻的吧,我……”
一瞬间,云清许的眼里露出几分伤痛。他稍稍退后了一些,把勺子交还给了她,隔着几步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霄,霄。”
他只是叫着这个名字,静静地笑。
霄白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看奈何桥下的水。那水,漆黑黑一片,川流不息。没有人知道忘川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去往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忘川的水究竟是暖的还是热的。就像她一般,没有记忆,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我等你。”末了,他轻道。
***
“白婆婆,又轮班啊。”鬼吏笑着招呼。
霄白咧着嘴把手里的勺子一放,乐呵呵地走下奈何桥。忘川边上开着红艳艳的彼岸花,或者是曼珠沙华。本来挺美的名字,但是被来来往往情侣鬼们用鸡皮疙瘩无数的语调念了无数遍,让这名一出就带着淡淡的鸡皮味儿,于是霄白更喜欢叫它石蒜花或者蟑螂花。
世人都说它有毒,其实却是酿酒的好材料。捣碎了和其他作料一起酿它个三个月,一开坛便是清香弥漫了。她没别的本事,就会两样,一样是烧孟婆汤,一样是酿石蒜酒。孟婆汤是没有鬼吏希望喝的,石蒜酒么,本来倒还是有人会喝,只可惜她刚开始不叫石蒜酒,叫蟑螂酒。久而久之,就没人再问这酒叫啥名了,所有人都死活不喝。
会喝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墨欢,前些日子已经升官去了天上,一个是云清许。最近又多了个人,叫裴言卿。
那个人,长得一副桃花相,还带着双桃花眼,十足的纨绔子弟。
那个人许是和阎王爷带点儿裙带关系,来了地府不仅不用过奈何桥,反而在忘川边上的桃花林中搭了个小院子住了下来。他日日最大的兴致边是关上门看着忘川水,日复一日地过着日子。
与他相识,应该是缘分。那日霄白值完了班,正抱着个酒坛子追着白无常跑,死活想让他尝尝她改良的偏方。结果白无常跑得无影无踪,她却稀里糊涂进了裴言卿的院子。
进都进了,她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裙带关系”的住处。那院子里开满了桃花,院中小屋是用乌木搭建的,别致得很。他就坐在窗栏边上,黑发如墨,柔顺地垂挂在床边,衬着他一身的白锦煞是好看。他的脸也是轻盈俊秀,眼角眉梢无比精致。
于是霄白认认真真寻思着,阎王是不是好个男风什么的,特色。
只可惜有些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有些人也是就是看看罢了,骨子里那叫qín_shòu。
那个漂亮的公子哥儿本是闭着眼休憩,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眼底桃花无数,流光溢彩。他盯着闯进院子的娇小身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那是个绿衣的小丫头,拿了个绿缎带绑着有些乱的头发,怀里抱着个酒坛子,两颊通红,眼神却飘忽得很,四处打量着这个小院,见他睁了眼,她摆明了想逃跑。
霄白摸了摸鼻子,正打算着怎么开溜,却见着对面那妖精qín_shòu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劫色。”
……
劫……劫色?
霄白的下巴摇摇欲坠,她不敢相信,这世上怎么还有无耻成这样的……男人!
她干笑着后退几步,瞅着门就想溜:劫色?笑话!要劫色干嘛不劫云清许去啊!他被劫还会温柔地笑到劫匪骨子里都酥了,劫他?天大的笑话!
“怎么,劫完想溜?”那人轻笑。
“……”
那人盯着她,眼睫轻垂:“薄情。”
“……”
霄白脑袋嗡嗡响,里面有个洪亮的声音在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世道,变了啊变了啊……
与疯子计较,输了疯子都不如,赢了比疯子还疯子。霄白英明神武地决定:不再纠缠,赶紧走人。只是抱着个坛子实在不是很方便,她跌跌撞撞往门口走,一不小心就撞掉了坛口的封泥。
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