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扬绕回外公家里,院子里依然干得热火朝天。
不过魏知文不在其中,路扬问过知道在里面写账,就跑了进去。
客厅的饭桌旁边,魏知文坐在那里手捏着钢笔,正对着一叠单子皱眉苦算。
“二哥,忙啥呢?”
“算账呢,”魏知文抬头一笑,“不算清楚可就得赔钱咯!”
路扬翻了翻那些单子,无非是从这里那里买了些什么药材,就说道:“二哥,我来帮你算吧!”
“哟,我们扬扬秀才真好,那好,我念你帮我算。”
魏知文自然乐意,他的文化水平也就勉强初中毕业,这年月乡下计算器还罕见,他正算得头疼呢。
路扬虽然初中还没毕业,不过从小成绩就好,脑瓜子比他灵活多了,算账肯定也比他快。
于是魏知文报数字,路扬心算,记账效率大大提高了,不过半个小时功夫就算得七七八八。
“二哥,我看你这么多单子,总共也就两千块钱的药材,能赚多少钱?”
路扬帮着把单子都理好,随口一问。
“两千块钱还少?这些都卖个好价能赚一千多呢呢!”魏知文看路扬语气这么大,也调侃他道:“扬扬你什么时候成万元户了?”
“……”
路扬就知道自己惯x思维了。
九五年红船厂职工也就两三百月收入,药泉当地农民平均年收入更只有一千左右,一两千确实是不少的钱了。
药泉乡的药材生意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人工种植的中药材,比如蓝靛、金银花、药菊这些。
这年月种植技术还很成问题,这些人工种植的药材往往品质不高,售价也低,虽然市场需求量很大,但是药农种植规模分散,和市场信息不对称,这类药材卖不上价,辛苦一年往往大部分都被药贩子都盘剥走了。
魏家也有种植一些药材卖,但不是主要利润来源,当地另一类药材生意主要是金像山山麓,那些海拔几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地区出产的天然药材,比如川乌、川归、枫斗这些,品质很高,也卖得上价。
但是这一块竞争也最大,本地做这个生意的农户就不少,还有越来越多资本雄厚的外来药商。
虽然魏姓在当地算是大姓,魏家老人又当了二十多年村长,在金像山周围十几个村里多少都有熟人,魏知文每个月都去金像山跑一趟,收药材到重山药材市场卖出去。
但路扬很清楚魏家大哥出事的消息很快就要传来,在这个打击下,加上未来ri益繁重的农业特产税负,魏家未来一段时间会面临很大的经济问题。
“二哥,现在咱们村村长是谁?”路扬突然换了话题。
“是八姨爹,”魏知文随后补充了一句,“河对岸那张强家的爷爷。”
农村里的宗族关系很复杂,药船村大部分人都能拐弯抹角扯上关系,路扬不清楚这关系,但是提到小时候见过的张强应该就明白了。
随即魏知文一脸纳闷,问道:“咋啦?扬扬,你现在关心的事挺多的。”
“没,就问问,对了!”路扬继续问道,“八姨爹也快五十五了吧?”
“明年到那岁数。”魏知文继续一脸不解。
“那他这村长也得退下来了。”路扬就笑着说。
“哟,扬扬你还知道这个?”魏知文一脸惊讶。
这是药船村长期以来的潜规则,当地最大的两宗魏姓和张姓,轮流出任村长,到了五十五就得退下。
“嘿嘿……”路扬就笑,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