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似的道:“看来,在我死之前,得先把你这丫头给杀了才成。否则,将来我死了,我这丫头岂非要被你欺负一辈子?”
这话的意思,便是说闻人卿太过聪明厉害,而白木染却太蠢笨天真了。
白木染就算有些天真,经历过这许多事,也不可能真是个傻子。她听出夜夫人所言不过是句玩笑话,但她还是听得生气,愤愤朝夜夫人道:“谁是你的丫头?我就算被闻人卿欺负一辈子,也总比被自己的亲娘取走性命好!”
“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亲娘,又不承认你是我生的丫头?”夜夫人倒不生气,面上仍挂着笑容。
白木染却不想再理会她了。
就当她自私也罢。
白木染有时候也会想,若夜夫人并非在这十多年里对她不闻不问,若夜夫人在北冥站住脚跟之后便回中原寻她,待她好,爱护她长大,到了这一日,她会不会心甘情愿地为夜夫人换血,牺牲自己让自己的亲生母亲活下来?或者,夜夫人提出那所谓的培养她为接班人,她还会否那么坚定不移地拒绝?
然则世事并无重来一回的道理,而即便重来一回,也许夜夫人也许仍然做出今日一般的选择。
白木染既然想象不出另一个自己会是如何性情,便就依照当下而活。夜夫人于她虽有生恩,却无半点母女之情,她也就不会做什么愚孝之女。她只当作自己父母早亡,反正她自小便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
白木染想得明白,也并不打算理会旁人知晓会有如何评说。
她就坐在火边,倚靠着她仅有的闻人卿,默默烤着衣裳,再不看那夜夫人一眼。
闻人卿倒还记得问一句夜夫人。
“府中究竟发生何事?”
夜夫人见白木染不再言语,倒也没再与其多言,而是坦荡荡地回答了闻人卿:“我早说过,幽冥府中人心不稳。更何况,我始终算是用了些手段才坐上这府主之位。原本,他们顾忌着我的厉害,不敢妄动,可这一回……”
“还不是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余春明!”巫婆婆突然破口大骂起来,“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来!哪知道他一直包藏祸心!也是老婆子错信了他!”
原来自从余春明依附夜夫人之后,一直表现良好。巫婆婆为了瞒住幽冥府中的人,给夜夫人私下弄药,总要用上几个心腹。其中大部分药材都要从中原弄来,还需要个细心妥帖识得药材的人掌管。巫婆婆和夜夫人见余春明办事还算不错,便渐渐放松了警惕,大部分药材都交由他来准备。其实巫婆婆也稍微留了个心眼儿,故意把幽冥府中其余人要用的炼药之物混杂在夜夫人的药一起开药单,就是怕余春明看出内情来。哪知这还是没能瞒得过余春明。他自己掌管一道观,对各种炼药之术都很了解,闲时无事也喜欢翻阅一些古籍,不知究竟如何,反正他是猜测到了夜夫人的“病症”。此后,他不知从何处得了机会,竟与幽冥府中和夜夫人最不对付的四大护法勾结上了,这一回内乱,正是余春明施了毒计,与四大护法内外勾结引起的。
“毒计?”闻人卿淡笑道,“看来,他是炼出了一副专门对付你的药?”
巫婆婆听了此言,竟大惊失色,想要再说什么,却又呐呐不语,只看着夜夫人。
夜夫人却坦然笑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误食了他送来的药,中了寒毒,加快了我身上毒症的发作。否则我也不至落到如今这样仓皇逃脱的地步。”
“若寒毒入心脉,换血也无用了。”闻人卿冷冷道。
“是。”夜夫人亦爽快承认,却又道,“因此,我就只能让白木染承我之功,方能解决这幽冥府之乱了。”
难怪夜夫人故意要与白木染纠缠什么母女的问题,原来那是埋伏好了的牵引。想借着割不断的“母女之情”,还说服白木染接受她的传功。毕竟传功与换血可是不同的,换血之术只要制住了白木染便可成行,而传功则非得接受之人在清醒状态下接受不可。
但白木染既然不想要,闻人卿也不欲与之纠缠。
闻人卿只道:“夜夫人还不指点我们一条路?既然我能发现这湖底的秘密,你们幽冥府里的人,也迟早能发现。”
此时四人都已休憩得差不多,衣裳也总算都不滴水了。
将火堆灭了之后,巫婆婆便先一步走上前,去往一处石壁之下,也不知她在草丛深处动了什么机关,那石壁竟然缓缓移动起来,却是一扇从外边看起来天衣无缝的石门,若无知情之人指点,恐怕还真是难以令人发觉。
四人暂且算是联盟,便都不再开口,相携进入石壁之中,原来里头竟然别有洞天,墙上有一盏油灯,巫婆婆先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可见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巫婆婆又稍稍扭动了墙上的灯挂处,石壁门又缓缓合上了。
“你们两个先走。”
巫婆婆取了灯,将灯递给了闻人卿。她自然看出闻人卿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虽则巫婆婆与夜夫人的功夫要比闻人卿强上许多,但总归还是防备一重,以免被偷袭了。
闻人卿倒不以为意,接过了灯,就拉着白木染,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走去。
这石头雕琢成的甬道虽窄,但也勉强可通过两人,而且里面道路都被人挖得很平整了,并不难走。只是这毕竟是封闭之所,不知是否有气孔可与外间相通,否则一直躲避在内,恐怕也是不成的。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