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追上来:“在最里面那间诊室。”
“她到底怎么收的伤?”妙贤边走边问。
老秦简单把原委一说, 然后道:“她脾气急,然后最近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感觉她情绪有点不太稳定。”
不是太躁,就是分心。作为狙击手,一点点情绪上的波动都是事关人命的,他做支队长这些年不是白做的,很敏感就能察觉得到。
妙贤脚步一顿。
三梦老远就听到自家队长的咋呼劲儿由远及近,还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忽然意识到可能是妙贤来了,再低头一看衣服和诊疗床上沾到的血,连忙背过身去大喊:“啊,别进来别进来!”
缝针的医生被她给带偏了,恼怒道:“瞎叫什么呢你,缝坏了重来!”
她悄声给医生赔不是,妙贤和老秦已经进来了。
三梦说什么也不肯转身,妙贤只好绕到她面前:“到底怎么回事,你伤哪里了?”
手心的伤口刚缝合好,像条狰狞嚣张的蜈蚣。
医生把沾满血迹的纱布扔掉,一边给她缠伤口,一边说:“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呼小叫的。她就伤了手心这一个地方,已经缝好了,伤口不感染就等着愈合,没什么大事儿。”
妙贤没吭声。
三梦用没受伤那只手抚着额头,就算不看他,就算他这回没有头疼,没有头晕,什么症状都没有,她也能感觉到他的人格又切换到那个霸道乖张的妖僧妙贤了。
果然,他下一秒就拉起她的手:“疼吗?”
不疼才怪!三梦碍着那么多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得朝老秦使眼色求助。
可怜平时在实战和训练场都跟她默契感十足的人这时候完全get不到她的点,看她眼睛像抽筋似的眨巴半天,一拍脑袋:“噢,三梦还要打吊瓶抗感染吧?不如我们其他人先出去,给他们聊给他们聊!”
今天也是太惊险太意外了,人家夫妻俩说说悄悄话也是人之常情嘛!
三梦真想海扁他一顿。
诊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一瞬间安静得仿佛点滴落下的声响都能听见。
妙贤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吧,为什么会受伤?”
“不关你的事。”三梦别开脸不看他,上回两个人纠缠时那种决绝的姿态,还历历在目。
“听老秦说,你训练的时候分心?”
“没有,你别听风就是雨。”
“是因为罗汉堂起火的事?”
“不是。”
“‘他’因为这件事责怪你?”
“都说不是了,你别乱猜行不行?”
本来的妙贤怪的是眼前这个“他”自己啊!
妙贤又不说话了,眼睛里却酝酿着惊涛骇浪。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她压低了声音问。
她以为上回那样,他们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他暂时不会跑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又破功。
她知道不能怪他,见了血就切换到分裂人格,他自己也没法控制。
“我不该出来吗?”他反问,“‘他’害得你受伤,难道非要等你真的出事不可挽回?那时我也出不来了,你明知道的,你才是我出现的关键。”
“不是。”她斩钉截铁,“分裂的关键是你的心魔,跟我没有关系。”
他不否认,背靠在椅子上:“是啊,我早就说过了,我渡众生,你来渡我。”
“我没那么伟大。”三梦冷淡地说,“我只会杀人,现在我唯一能帮陈一做的事,就是帮他‘杀死’你。”
“是吗?”他笑笑,“谁杀死谁,还不一定吧?”
三梦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格的野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消失,他其实也想要将主人格从这身体里挤走,从而成为唯一。
她当然不能让他得逞,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医生也说了,不管两种人格是消亡还是融合,都急不来的。妙贤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她就更不能失去耐心。
最要命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她还不能刺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顺毛捋,否则再生出其他新的人格就糟了。
她受了伤,老秦给她放假。对狙击手来说,手受伤是大事,如果伤到肌腱,将来扣动扳机都成问题。
休假就不用住宿舍了,三梦还不乐意。老秦说:“你这有家有口的,家里房子还那么大,就别占用队里的资源了,赶紧把宿舍空出来给年轻同志们住。”
三梦心想那也得你有年轻同志才行啊,眼下不是缺人嘛,宿舍都还住不满啊。
可等她回到自己住的那一间,发现她所有个人用品全都被清空了,没了。隔壁战友说:“你家里派人来把东西都搬走了啊,你不是要搬回家住了吗?家里始终舒服些,好好养伤啊。”
这个妖僧!
她没辙,只好搬回家住。一进院门就看到老妈孙有凤提着大包小包的从老赵车上下来。
“妈,你怎么来了?”
“哎呀,梦啊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