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设置手机上的日期和时间，说她之前触错了哪里，时间日期突然全变得混乱了。

阿水带青原进了墓地，到她爷爷奶奶合葬的墓碑前，用刚刚借来的水桶里的水开始独自清洗墓碑，其间两个人相对无话。

青原看墓碑上贴着的阿水爷爷奶奶生前的合影，是一张黑白照，阿水的爷爷戴了一副眼镜，长相斯文，而他身边的阿水奶奶比他矮半个头，一张圆脸，笑着，一对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在他身边看着很温顺，都是他们年轻时候的容颜。

回去还水桶的时候，依然是原先的那个中年女人出来接的。她剪了一头短发，露出一对耳朵根，耳垂上坠着两只金耳环，皮肤偏黄，两腮上微微有点自然红。她送给阿水一个自家田里长成的西瓜，临别时站在大门外目送她们。青原在快要拐弯时回头看了她家的茅草门楼一眼，见她仍然站在那里，只是五官和身材都模糊的看不清了。

阿水对她说：“住在山里的人，有时会觉得寂寞。”

青原接着说：“住在城市里的人，也会有寂寞的时候。”

阿水回去时走得很慢，边走边一一踢掉水泥路面上的几处大大小小的石子。

“以前和爷爷一起走在路上，他常会做这些事。有时是一些散落的荆棘，他就弯腰把它们捡起来再扔远。他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那时还很小，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一下子就记住了，心里有一股暖暖的感觉，自己也很想去靠近那句话的意思。我后来想过一段时间，却不能想明白，我的一些性格的底色是他引导出来的，还是本身就有，恰好遇见他，觉得亲切，便靠过去了。”

“我也有这种疑问。小时候，我妈妈会对我说，别人不对你好，你便不要对他好；如果他对你好，你可以再对他好。我当时听听，后来却不愿一直实行，还是我感觉怎么好，便怎么做，一直到如今。我在她身边长大，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像她。”

☆、恋恋你我

第十章恋恋你我

青原和阿水这两日便要动身回城市里了。

这一天傍晚，阿水和青原一起徒步去后山顶上看黄昏。她和青原刚出发时，太阳看着还没挨到西边的小山尖。等她们沿了水泥道走上了后山的平顶，回头看，那太阳已经沿着山边滑下了小半个，呼吸眨眼间，好像又滑下去了一点，只剩一半在小山顶上露着脸。

青原和阿水手挽着手站在一起看那个红的像咸鸭蛋黄似的落日。不一会儿，太阳完全落下去，被连绵的山丘圈起来的这里很快也渐渐暗下去了。阿水对青原说不要立即离开，再等一会儿，等天再暗一点。于是青原把头靠在她肩上，陪她一起等着。

阿水拉着青原的手又向水泥路朝山中延伸的方向走了一程，她找到一个位置站好，伸手指给青原一个方向。青原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看见一边山间的平原里有一个村庄，一家接一家，仿佛提前说好似的，全都亮起了明黄的灯光，看得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心里也似乎点起了一盏温暖明亮的灯。

她们互相陪伴着乘着刚刚布好的夜色一起回到了水塘边的小院。

又一天的晚上，青原想到明早便要离开了，便把室外的灯打开，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看月亮，不愿早睡。她身边的蚊香圈越燃越短，院子里的灯光下也开始聚集了成阵的小虫子和飞蛾，阿水觉得看不下去，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拉起青原到大门外散步去了。

青原看头顶的月亮，已经圆了大半个，月亮周围还有隐隐的深蓝色的光环；夜空明净，巨大的银河包含着数不清的星辰；周围升起缓缓的凉意和雾气，如此，现实中见到的画面比梦里的好看。

她的内心此刻感到非常欣喜，她想要做什么事去表达这种欣喜。

她看见了那方两亩地大小的水塘。她对阿水说她要去游泳，问阿水跟不跟她一起。

阿水说她不会游泳，还有那个水塘当初只挖到普通成年人胸口的深度，所以只要不是腿抽筋，能自己站起来，应该都是安全的。于是她看着青原一边走一边脱她自己的衣服，直到完全□□，站在岸边做了一个深呼吸，一纵身便朝水中跳了下去。

她把青原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来，蹲坐在岸上看着水里的青原。

青原头上的发绳被水波冲散了，头发在水里贴着脊背铺散开来，几乎长到了腰际；她的肢体很灵活，整个身体在水里有节律的摆动着，从这一头向另一头划水，很快身子在阿水的视野里越变越小，远看着正像一尾白色的美人鱼。

她却又见青原整个人沉入了水中，许久不见她出来换气。她一边朝青原刚刚消失的地方走，一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等她走得离青原不见的地方越来越近，呼唤的声音不知觉间变大，呼唤的频率也更快了。

青原却一瞬间从水里窜了上来，双手抓着一尾鲜活的野生草鱼，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

青原和阿水后来把那尾草鱼放生了。

这是她们离开山间小院的那天。

青原坐在车上，车在不断的向前行驶，她却一直在向回看。

她看不断向车身后退去的白杨树林，看它们在最后的夏风里左右摇摆映着太阳光的心形叶片，心里生出了一句话。——“夏季的叶子，像一片厚重的湖，风一吹，荡起波来。”

阿水在她回过头来，不再向后看时对她说，她念大学时户口便迁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