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衰即亡不复兮,山河无色悲戚兮……”
悲歌荡在耳边嗡嗡直响,卿卿忍不住轻问:“是谁在唱?”
萧清轻蔑冷笑,主:“是群贪生怕死之徒。”
卿卿垂眸思忖,她并不知赵墨大军已压至边境,在墙外高声吟唱的是忠义之士以及无法逃难的百姓。如今赵墨已打到家门口,萧清仍一意孤行硬要娶个丧星为妻,将士为其守城门,他却留家做新郎,这悲歌唱了一天一夜,仍没能打动萧侯铁石心肠,十七日清晨,侯爷府中便锣鼓喧天,满目的红夺目耀眼。
卿卿如愿以偿穿上了嫁衣,望着镜中倩影她真不知是想要这身衣裳还是想要那个人,耗尽芳华总算是等到了这天,镜中人儿不比二八时娇艳,眼中也是苍桑沉淀,她想笑,可对镜望着红妆连勾下唇角的力气都没了。不知为何这几天老是做梦,她时常会看到萧涵或坐或立或躺,如同此时镜中虚影缠在左右。他的手就搭在她肩头,青灰色的脸死板着,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是艳阳天,有他在旁她就觉得如同三九严寒冷得发抖。
“我在等你,为何还不来?”他一直说着这句话,语中怒意十足。卿卿躲得过人躲不开鬼,哪怕闭上眼都能看见他,人之将死爱恨皆无,她只是不甘心受其摆布,不相信脱不了他的掌控。
“哪怕飞灰烟灭,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滚!”怒气涌上,卿卿操起手边茶盏砸向妆镜,“嘭”的一声惊天动地,茶盏应声而碎,镜上水迹蜿蜒而下,虚糊了那张青灰色的脸。婢女嬷嬷吓得魂不附体,忙捡起碎瓷口中直念:“岁岁平安!岁岁平安!”
卿卿回过神,看到众人的惊诧之色不由一怔,侧首看去镜中人仍在,冷冷的笑颇为得意。
吉时将近,侯爷府中爆竹声声而城外却是金戈铁马,一大早小卒已经送来三次急报,说西夏大军兵临城下求萧侯决断。萧清闻后不语,在衣镜前整襟正冠,过半晌竟然只问了一句:“这身装扮如何?”小卒气郁得都快呕血,正准备回去禀明守将,萧清硬是把他留住,说喝上杯喜酒才能罢休。小卒放眼望去,这厅院中上百桌喜宴空空荡荡,人少之又少,再多的红也冲不去这悲凉之色。祭完先祖后已经日上三竿,又有人上门通报说赵墨下了最后通牒,若他们再不放人就要打进来。萧清稀溜溜地吃着面条,头都懒得抬下,随后云淡风轻地回道:“他不敢。”
果真如他所料,赵墨的兵马没有动静,但不等于他真不会动手,最后通牒已下,萧清没任何表示,赵墨已然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踱步来来回回,时刻盯着敌方城门,董忆在旁也非常担心,因为此仗太仓促,若硬要强攻怕是玉石俱焚,然而赵墨的心已经拉不回了,他宁可得罪丹兰也不愿放弃妹妹,从萧清那处回来之后,他就像入了疯魔将宫中器物砸得粉碎,还一把火烧了曾经替小妹找来的珍宝,他把自己毁在了悔恨中,断送了称霸天下的大好时机,旁人看来这是不可理喻的痴狂。
“架好炮梢,准备攻城!”
赵墨一声命下,金鼓齐鸣,这排山倒海之势盖过侯门中的爆竹声声。
吉时到,媒人边说吉利话边替卿卿戴上凤冠霞帔扶她上了八抬大轿,为了这次婚宴,萧清特意在不远处寻了处小宅先给卿卿住几天,好做迎亲之用。卿卿可算无长辈,几位年长的嬷嬷充作门面哭送她出嫁,随行的几车嫁妆也是萧清事先备好,以免来时太过寒酸。萧清身着绯衣长袍骑着白马来到宅前,热热闹闹地闹腾了一会儿塞足喜包后里面的嬷嬷丫环们才开了门,门一开便是炮鸣祥瑞,那些嬷嬷哭得昏天黑地,好似真的嫁女儿一般。
仪仗开道,喜乐紧随,喜僮散了一路的喜果铜钱却没见有人欢喜哄抢。道两旁跪着一群身着素服之人,放眼望去齐整两列,他们犹如哭丧呜呜悲咽,更甚者见喜轿近便扑在道中央痛哭流涕,欲拦住萧清劝谏,最后几个护卫一左一右架起闹事之人将他们拖走。轿外越闹越厉害,卿卿不想听也难,不过她没在意,更没好奇掀帘去看个究竟,她把这当作好彩头,等会儿可以借此和萧清聊聊。
一路波折不断,不过花轿还是稳当地停在侯爷府正门前,萧清下马踢轿,喜婆连忙将新娇娘扶出,就在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城门处腾起一柱灰烟,笑声嘎然而止,众人脸上皆露惊恐。萧清挥手示意,喜婆忙扯起笑颜,颤巍巍地扶着新娇娘跨过火盆。入了花堂,新人进香跪叩,高堂之上只有两尊牌位,堂中也无高辈份的亲族主持这门亲事,通赞见新人上完香后便高声唱颂:“一拜天地!”
红布盖头,正好掩去卿卿面容,萧清望她一眼随后牵着红绸引她拜天地,他举止从容,神色肃然,并没把这仓促喜事当作儿戏,夫妻交拜之时,他抬眸看着眼前人不禁莞尔,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卿卿闻声而动,盛妆下的面容平静无绪,她没有想过自己所嫁的人会是他,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倒成了笑话,而此时更是荒唐。
芳华耗尽,良人已去,一纸婚书又有何用?其实她不恨萧清,只是心已成灰,想到重新要喜欢上一个人,她实在没这个力气。她也不去会害萧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