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京畿卫把守要道,不准任何人互相传信,他再从中散些言论。这样一来,守北门的将士以为守南门的是李朗军队,又听那边大胜,当然也不甘示弱,奋勇杀敌。照此类推,北狄反而没占到任何便宜。钜城被守得固若金汤。
北狄军中也没想到,只是换了个皇帝,这中原人就突然变得能打仗了?一时军心浮燥,亢藏金召集谋士商议,都不是傻子,端军轻易被围肯定还有后招。如今久攻不下,粮草供给困难,要是再有敌人背后来偷袭,他北狄的全部家底可就危险了。商议的最后结果是拿下定昌城,将所有通往钜城的关死,来一次关门打狗。到时不管端军如何用计,这一马平川之地也只能任凭他北狄铁骑纵马驰骋。于是七月七日晚,一支十万人的北狄军悄然扑向定昌城。在这七夕之夜,决定胜负的时刻开始了。
湛凞在不息谷也是坐卧不宁,这场“棋局”她是定要胜的,不过一切虽安排好了,但敌人会按照她的思路“下棋”吗?还有南方的战事,闵煜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出兵的,赵岩只有十五万人马,能抗衡住闵煜吗?还有京城的董家,这么好的乱局,他们肯定要再搅上一搅,会用什么卑劣手段呢?还有这个武师德。
湛凞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武师德虽不会打仗,却极懂人心,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怪不得父皇让他留在京城替我们谋划。要是此战胜了,武师德在这三十万人马中的声望将会无人能及。京城的官场中有他的人脉,边疆的军营中有他的人马。这样的人要是有了异心比董氏还可怕,自己这个皇帝还怎么控制?虽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但若等他做大成了第二个董桦,到时尾大不掉,岂不自找烦恼。那日夜间秘见他时,虽许偌要回京重用他,但那也不过是大战在即,安抚于他而已。
湛凞眼中此时已经闪过杀机,只是无法下定决心,毕竟武师德对自己还是很忠心的。她正在犹豫不决中,子端回来将钜城内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她们暗卫自有一套旗语或火语用来远远联络。白日间挥舞着各色旗子,晚上挥舞着数量不等的火把,做着各种姿势,旁人却看不明白,暗卫却知道其中意思,也不用担心泄密。但此次得到的暗报却终于让湛凞心硬了,通晓人心到如此地步,自己的心思他恐怕也能猜中吧?
一阵凉风拂过屋中。忽明忽暗的烛火突然灭了。黑暗的房间里,湛凞的声音冰冷无情,“亢藏金败退之时,武师德捐躯之日。”
“遵旨。”子端毫无感情。
主仆间看似随意的对答就这样决定了一个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爷爷,来了来了。咱们打不打?”黑夜中,少年人抑制不住的兴奋。
“住口。”老将军狠狠瞪了孙儿一眼,只是黑暗中显不出什么威力。“皇上要的是定昌城,你急什么,等定昌快守不住时,我们再上。”
“我能不急嘛。皇上可亲口答应我,只要立了军功,封赏是少不了的。叫那帮小子眼馋去,看他们还笑话我不。”少年正是马英。
马老将军无奈叹气,他极其喜爱这个小孙儿,放在身边严加看管,就是生怕有个闪失。毕竟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可他这时也不想驳了孙儿的兴致,“你想打仗,得有本事。爷爷考考你,为什么皇上不让我们从端北直入北狄,袭击他的王庭,逼他退兵?反而要翻山越岭来到这里?”
“爷爷,这也算问题。蛮夷的王庭,不就是些帐篷。大军长途跋涉去袭击他们,他们得了信,收了帐篷架着马车赶着牛羊,四散在大草原上。我们到哪儿去寻?徒劳无功不说,还得耗费钱粮。我们就不一样了,房屋,家财,田地,粮食,能固定在这儿,就是像俗语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当然我们要来这儿保家卫国了。”马英显出小孩般的语气,“爷爷,孙儿知道您是为孙儿好,想护着孙儿平安。可孙儿已经长大,总不能老是躲着您的身后吧。再者天下皆知我端地马家,世代忠勇,孙儿可不能做个窝窝囊废,给您老脸上抹黑。”
“你这个臭小子。”
这边祖孙俩在开心聊天,那边定昌守将周丙都快急晕了。早接到探马的消息,敌军朝定昌过来了,可等到兵临城下了,援军连个影子都没有。这下他只有硬着头皮命令士卒死守定昌。
攻城的北狄军大将名为赤金,是个勇将也是个莽将。亢藏金用这样的人就是想不惜一切尽快攻下定昌。由此可想,定昌此刻是极其危险。才打过二更,北狄军便像疯狗似全部扑上来,毫无章法,不顾伤亡,只是一味地猛攻。
守城的士兵虽训练有素,但毕竟数量有限。区区的一万人哪里经得起如此消耗。周丙往城下望去,到处都是丢弃的火把和死尸,粗粗估计,恐怕都不止上万敌尸,显然北狄的伤亡更重。可惜那赤金还是催动大军不停歇的攻打。周丙气得大骂,“疯子,都疯了。”
一旁的小校焦急地跑来,“将军,才一个时辰,我们已经伤亡大半了。现在能站起来的也只有千把人了。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老子怎么知道?”
“将军,现在撤还来得及。”
“撤?你是让我脑袋也跟着撤。”周丙颓唐地坐在地上,又有小校惊恐地跑来,大声叫嚷,“将军,敌人攻上来了。快守不住了。”
周丙绝望地将刀架在脖子上,已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