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最宜此刻使用!
她丢下茶壶,翻脚就逃。
气喘吁吁回到恩福宫,也并没有人追来。杨盼气定神闲擦了把额头的汗,嚷了几声“肚子饿了”,就开始到做书房的梢间找出《三十六计》读了起来。
《三十六计》还是不说人话,在“抛砖引玉”的条目下写了一堆看不懂的话。但是掩卷而思,却不那么难以理解:小利诱惑,以图大利。
那么,李耶若最想要的利是什么?
罗逾呢?
杨盼心里渐渐清明多了,盯着书卷出神,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也慢慢化成智慧,飞到她的脑子里去了。
金萱儿进来叫公主进晚膳,居然看见她趴在榻上,撑着下巴,眼睛盯着书。这简直是奇迹啊!金萱儿感动得都快落泪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打扰道:“公主喜欢上了读书,真是好不容易走上正道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人是铁,饭是钢,吃了才举孝廉郎。先去吃饭吧。”
杨盼起身,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腿儿,肚子也饿了,心情也不错,觉得那一桌子温火膳格外好吃,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拉起来。金萱儿提醒道:“少吃点肉,多吃点菜!”
杨盼嘟囔着:“我饿啊!一想事儿就饿啊,今儿想了那么多事儿,饿死我了!”
金萱儿幽幽道:“和想事儿有啥关系啊?是公主要长个儿了!”
她果然到了能吃能睡的年纪,虽然想着不能吃睡得跟小猪似的,但是倒在床上之后,还是很快睡着了,那一卷《三十六计》被抛在枕边。
不觉间天已经亮了,杨盼在这些日子抑郁、忧愁、满心的烦乱之后,终于睡了一个坦坦荡荡的好觉。醒过来伸个懒腰,她也想笑自己:人家都说费心筹谋之时眠食俱废,她倒好,睡得那叫酣畅,连梦有没有做都记不得了。
金萱儿送来洗脸水,杨盼道:“快着些,去书房要迟到了!”
金萱儿又是感动得几乎落泪:“啊呀,该不是皇后之前在菩萨前为公主许的愿实现了吧?!”
杨盼问:“为我许愿?”
金萱儿说:“可不是,皇后为公主这淘气顽劣的性格都愁死了!公主刚过十二岁生辰的时候,皇后不是特地到大报恩寺烧香许愿,若是公主能够不再惹是生非、不再贪玩厌学,她愿意许一座金身给菩萨。”
她抹了抹眼角:“皇后待公主,真是哪个亲娘都做不到。她曾经跟奴婢说:公主命苦,出生的时候父亲当兵去了,母亲又被王府抓差做奶娘,公主两个月起就靠着阿公阿婆喂点米糊糊过活;稍大些家里又是各种变故、各种灾难,大家天天都愁怎么活下去,也没有人能够好好带、好好引导;好容易陛下修成了正果,可公主又是这样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当娘的知道自己失职,只能极力弥补、极力教化,就是怕这样的任性妄为,将来会害了公主。”
杨盼:“……”
果然自己的前十二年是不靠谱过来的,给人的印象也是不靠谱。
“皇后跟菩萨许愿:‘愿公主将来身体康健,无灾无病,无人作弄,长命百岁。’又说,女儿能一世平安,做阿母的折些寿命都可以。”
杨盼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重活一世,有了个做靠谱孩子的机会,有了个避开背叛的机会,难道是母亲在菩萨面前为她求来的机会?!
有这样的爱在,她怎么能不孝顺?怎么能不好好过这一世?
杨盼说:“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将来好好嫁人。”
金萱儿又擦擦眼角,笑道:“不害臊……‘好好读书’也就罢了,‘好好嫁人’——噫,想得太早了吧……”
杨盼:“……”
说不出来,但是她心道:你不知道这条多重要!我为这吃了多少苦!再想想上一世自己被骗失踪后死于非命的消息要是传回建邺太初宫,阿父阿母会有多伤心!那她才是最大的不孝呢!
正好,杨盼也需要酝酿这样的情绪去书房,她把眼睛揉得肿肿的,再吸溜两下鼻子,真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到了内书房,她的伴读女郎们都已经到了,郭师傅看着她说:“公主身子都好了?今日读书,还是坐到前面来吧。”瞥了一眼李耶若:嗯,这两个人关系差,一定要分开。
李耶若已经换了一身衣衫,胭脂红的颜色格外衬她的肌肤,珠宝虽然不多,发间簪一朵开得正好的娇艳木芙蓉,和衣衫配合得宜,也与她此刻娇艳而冷冽的神色配合得宜。
杨盼颓然地坐下来,别人念书她发呆,呆了整整半个时辰。
女郎们读书,到底不像男儿们有那么严格的要求,更衣时间,打着“更衣”的招牌,个个都出去了,不是在竹林里坐着聊天,就是到莲池旁喂鱼,还有的在小道上活动活动筋骨。杨盼径直走到正打算出去欠伸欠伸的李耶若身边,嘟着脸低声说:“县主能不能跟我出去走一走?”
周围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李耶若倒是自然大方,点点头说:“好。我跟着公主走。”然后刻意和她错开两步,仿佛生恐再给她泼一身墨汁似的。
内书房后院挺大,但是人多密集,杨盼寻了一处太湖石边,眼睛往四处一扫,四处停留的人都知道她上次墨泼李耶若的事,不敢在两个仇人面前现眼,免得打起来大家尴尬,纷纷都借故离开了。李耶若看看四周:太湖石是硬的,能撞得头破血流;荷花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