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道:“请先生下令。”
诸葛先生正色道:“铁手、冷血,你二人暗地监视离王赵琮,一路随行至辽国,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随时向我汇报。戚少商、追命,你二人暗地保护武义大夫马政浮海出使金国,金人奸诈无信,不比辽人豪横爽直,你们一定要处处小心行事。无情就随我留在京城,以防万一。”
“是!”
戚少商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我……”
诸葛先生摆手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琮此去,定有顾惜朝随行,你与他之间盘枝错节,事不关己反而好,关己则乱,我是怕你不能平心静气地处事,才让你走金国一线。”
戚少商默然无语。
他微抬眼,望向窗外。
正是夜色深沉之时,有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间或一二声夜行之鸟的惊啼,只闻翅膀扑棱之声,却不见踪影。
戚少商忽然觉着,心中有股说不出幽思念想,也被这展翅的夜鸟,一并带向远方了。
14 日薄黄沙镇
四月丁丑。
宜祭祀、出行、冠带。忌安床、上梁。
已过子时,武义大夫马政浮海放下手中收拾停当的杂务,终于吁了口长气。今日,便是他作为出使金国的使臣,由京城汴梁出发之日。卯时,皇上密派的饯行官便会在开封府永泰门为他折柳奉醴。金国千里迢迢,短期内,故国只能回首月明中了。
离卯时还有二个多时辰,他觉得有些困顿,匆匆漱洗了一番,向牙床走去。
床前白色帷幔掀起的瞬间,马政浮海愣住了。
他的床上卧着一个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人躺在他床上,就如躺在自己床上一样悠然自若。
他双臂枕在脑后,卷曲的乌发散落在青衫上,冲着瞠目结舌的马政浮海挑眉一笑:“高床软枕蚕丝被,看来你这武义大夫当得相当惬意嘛!”
马政浮海大惊失色:“你……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官邸!”
青衣人此时的神情,就如同一只玩弄耗子的猫:“私闯官邸算什么?我还想……杀你呢!”
马政浮海倒退两步,跌在地上,哆哆嗦嗦爬了起来,便要向屋外奔去:“来人啊……”
青衣人轻抚手中寒刃,冷笑中,看也不看将手一扬。
一道银光带着裂帛之声激射而出。
帷幔缓缓飘落。
如雪白尸衣,覆在地面尸首上。
马政浮海惊惶的脸从素缟下微微露出,死不瞑目。
青衣人起身,走到他身旁,从帷幔下拔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小斧。又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将瓶中液体,均匀地倾倒在尸首上。
尸首登时冒起阵阵白烟,滋滋作响。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连人带衣全溶做了一淌黄汁。
青衣人满意地一笑,顺手拎起桌上的檀香香炉,将香灰洒于地面,转身走向牙床和衣而卧,呼吸匀稳,不多时竟睡着了。
寅时二刻,武义大夫马政浮海起身,沐浴、熏香、更衣、进膳。
卯时一刻,马政浮海一身便装,步出府邸侧门。早有两辆马车与几名随从在那候着,扶他登车。
扬鞭声中,马车辚辚而去。
天际将晓未晓,京城寂寂阡陌,正弥漫着靛草般蒙蒙的灰蓝。
拂晓时分,两辆马车驶出了开封府安肃门,一路北上。
车内两人正在对弈。
棋至中局。
观盘上之势,黑子锐意激进、纵横开阖,如骤风之急啸千里,气势逼人;而白子则是沉稳凝重、严防密守,如海川之涵括万般,不动声色。
执黑的红衣人面露得意之色,落下一子。
对面之人拈子浅笑:“破釜沉舟,看似果决,却逼自己断了退路……秦苦寒,你的棋,就如你的人一般。”
秦苦寒扬眉,正欲开口,马车骤然一震。倏然间人倾棋盘翻,黑子白子哗啦啦洒落一地。
窗外立即有人禀告:“启禀王爷,有两个蒙面女子拦在马车前,声称要见王爷。属下是否该将她们打发了……”
赵琮把弄着指间那颗白子,淡淡道:“不用了,让她们上来。”
须臾,一个蒙面女子掀帘娉婷而入,抬手摘去面上白纱。
容颜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