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此事?”
众兵士默然点头。
顾惜朝举起虎符,眉目凌厉飞扬,铿然道:“在我看来,这还远远不够!众将士听令:伍长战死,四人皆斩;什长战死,伍长皆斩;佰长战死,什长皆斩,一军败,则诛一军之将!”
片刻震惊之后,众兵士哗然。如此严令之下,唯有尽力护住标上,拼死一战,方有一线生机。
顾惜朝见议论如潮,也不急着阻止,只静立于瓢泼大雨中,待到场中声音渐弱,方才提高了点声量:“此军令一下,等于我顾惜朝将项上人头托付众位之手,众位弟兄,我们败则同死、胜则同生!”
这一句出口,如同金铁石玉,掷地有声。众兵士无不面色一振,齐齐拱手跪地:“败则同死、胜则同生!”
一时之间,众心归服。
校场之外,立于檐下的戚少商一声轻叹:先以藐言激其志,再以严令摄其心,最后以同生共死的豪情壮志感化鼓动,寥寥数语,便教兵士们死心塌地跟随、听命于他。看来顾惜朝对于如何操纵人心,依旧是得心应手。
他遥望将台上意气风发的顾惜朝,仿佛一只青色大鹏昂首振翅,即将冲上九霄。
大雨中接连三日急行军,眼见离混同江只有一箭之遥,连江水咆哮声似乎也听得真切了。
混同江是北国第一大江,源于长白山,向东北方向纵深数千里,直泻北海。黄龙府身处混同江南岸,与完颜部落的世居地隔江相望,是辽国东面拒金的门户要塞。金主完颜旻曾多次派兵攻打,却因其大江阻隔、地势险要,而久攻不下。
雨势渐弱,顾惜朝令将士于江畔不远的树林中安营扎寨、埋锅造饭。数千人藏身的树林,竟不曾发出别样声响。
入夜时分,豪雨终于停歇。顾惜朝正在军帐内挑灯夜读,忽然沉声道:“什么人?”
帐外有人低声道:“丁未前来复命。”
顾惜朝道:“进来。”
帐门微微一撩,一个黑衣人悄然潜了进来,单膝跪地:“顾公子。”
顾惜朝手上又翻过一页,也不抬头,道:“事情办得如何?”
丁未恭声道:“都已准备妥当。由此往下游三十里处,岸高滩窄,正适合筑坝堵截,三日之前便已竣工。目前虽连下暴雨导致水位猛涨,但据属下估算,至少还可以支撑一日。”
顾惜朝颔首道:“做得好。莫说一日,半日便足够了。庚辰那边可有消息?”
丁未道:“庚辰托属下来报:人马早已埋伏在黄龙府东北方约二十里的混同江畔,只待顾公子一声令下。”
顾惜朝面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黄龙入海,管他几座固若金汤的城墙也挡不住。待到洪水破城卷地之后,咱们再从坝下渡江,直取府城!”
丁未拱手道:“顾公子英明。黄龙府倚仗着混同江天险,断桥绝楫,行人不渡,自恃坚不可摧,结果还不是要垮在公子的神机妙算之下。”
顾惜朝不以为然地一笑,道:“这一战我尽占了天时地利,胜无可骄。你飞鸽传书庚辰,子时一过,炸堤放水!”
“是!”
黑影一晃消失在帐门口。
顾惜朝翻了几页书,发觉再也看不进去了,索性披了件薄衫出帐,走向江畔高岸。水声轰鸣中,但见浊浪翻滚、惊涛拍岸,连日豪雨加之下游遭堵,混同江水至少比平日涨了数丈,水势磅礴湍急,几有决堤之势。
他登高望远,隐隐见对岸数十里外的星点微光,轻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我能扶摇直上,也只好委屈黄龙府十万黎民累骨铺路了。”
北国夏夜,因连绵淫雨而带来的湿冷夜气中,一袭青色人影站立于陡峭江岸之上,任江风吹衣猎猎作响,漠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但闻远处几声巨响,在这静夜中尤显惊天动地。
大地仿佛摇撼起来,脚下的江水激浪回旋,一阵如雷鸣般的隆隆声响破空而来,隔着宽阔的江面,依旧震耳欲聋。
顾惜朝按兵不动,等待这一场无人能阻的破堤洪水尽情发威,挟万马奔腾之势直卷黄龙府。他暗自估计,如此浩大水势冲击之下,用不了几个时辰,黄龙府便成一片泽国,届时墙倒屋塌、人仰马翻,再无战力。看来这个堪称辽国门户的军事要冲之地,已是自己囊中之物了。
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洪水声也渐消退了。
顾惜朝命全军拔营而起,沿混同江北岸向下游急行,果然在三十里外江道收口之处见一道木石累起的拦江大坝横截江面,内外水位相差数丈。水势虽已消减了不少,临时累起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