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自己几乎算是下了逐客令,他才沉着脸答应了。
收回思绪,江子奇轻叹了一声,道:“我虽然对他有些成见,可风家数代单传,就只他一根独苗。若是这次漕帮的事连累了他,叫我如何对得起他爹和他爷爷?” 原来江子奇与风一帆两人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结拜兄弟,江子奇自幼就称呼风一帆为大哥,旁人不知究里,只当他两人是义兄弟。
见江照晚似乎心事重重,江子奇望着他静静道:“对于入松与燕山亭的关系为父无权过问,可是你是我的儿子,若是你敢作出任何对不起歌雪的事情我定不饶你。”
江照晚一震,随即躬身道:“孩儿遵命。”
江子奇“嗯”了一声,又道:“你早些回去陪歌雪,明日再来见我。”
江照晚答应着离开了父亲的书房。他沿着山庄的鹅卵石小径漫步目的地走着,想着风入松很快就要离开洛城,心头沉重得几近无法呼吸。虽然理智上知道此刻风入松离开对自己与他都有好处,可想到这一别,怕是今生都再难见了,他不能抑制地感到绝望。
走了一阵忽然发现方向有些不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风入松所居小院的院墙外。他苦涩地笑了笑,正想离开,却看见昏暗的竹林里风入松与燕山亭两人并肩走了过来。他急忙将身子隐在大树后,等藏好了却又不由一愣:自己为何要藏起来?然而虽然这么想着,终还是没有现身。
这时燕山亭忽然顿住了脚步,朝他藏身之处望了过来。江照晚一惊,暗道:他怕是已经看见自己了罢。正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下面一个场景却让他惊得通体冰凉,不能动弹。
风入松正自走着,却冷不防被燕山亭按在了一棵竹子上隔着面纱亲吻着。他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睛,任他亲着,片刻后他忽然反应过来,用力一翻,反将燕山亭压住。他瞪着燕山亭戴着面纱的脸看了一阵,眼中渐渐露出了然之色。目光闪动了片刻,便低头开始亲吻他的脖子——然而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带着怒气的啃咬。
江照晚站在树后呆呆望着这一幕,恍惚间觉得那或许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否则原来该疼痛的心口却为何只是空荡荡的,无从着落?
直等到那两人结束了纠缠走进了院子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他缓缓转过身,沿着小径踉踉跄跄往前走着。走到湖边他顿住脚步,湖面上漆黑的一片,对岸的树木影影绰绰在风中张牙舞爪,象是随时要渡过湖水过来掐住他脖子的妖魔。他茫茫然看着,隔了许久,他忽地撕心裂肺大吼了一声,惊得湖边树丛里的水鸟“扑”一声冲了出来,哀鸣着融入无边的暗夜。
次日靠近正午时江照晚去江子奇书房找他,馊醇房门紧闭着。正觉得奇怪时服侍江子奇起居的丫鬟翠儿疾步跑了过来,解释道:“老爷昨晚睡在书房里了,到现在还没起来。”
江照晚一愣,印象中江子奇还从来没有这么晚起过。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之后上前敲了敲门,轻唤道:“爹,您醒了么?”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于是他又提高声音唤了几声,可还是没有人应。他觉得蹊跷,伸手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原来是里面没闩上。朝房里一看,见父亲正静静躺在靠墙摆放的锦榻沉睡着,胸口微微起伏。他悄步走了进去,到了榻边又轻唤了一声“爹”,可江子奇还是没有动静。
江照晚实在觉得奇怪,按理说父亲是习武之人,不该睡这么熟才是。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推了推江子奇的身体,“爹,该吃午饭了。”
江子奇却还是闭目躺着,只是眉间微蹙了起来,面上隐隐露出痛苦挣扎之色。江照晚觉得不对,便加大了力气摇了摇江子奇的身体,声音也惶急起来:“爹,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然而江子奇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
(十六)
因怕漕帮得悉父亲昏迷之事趁机进犯,江照晚嘱咐殷凭悄悄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大夫来。大夫试了脉后连连摇头,说是怪症,他不仅不会治,甚至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脉象。又断言说既然他不能治,城里别的大夫也不可能知道,让江照晚赶快去别城另请高明。江照晚交代了大夫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大夫连声应了,然后悄悄离开了山庄。
焦急间忽然想到清明寺的拂尘,想到拂尘不大愿意让人知晓他精通医术,江照晚连忙修书让殷凭送去给拂尘,在信中说明了一切。没半日殷凭却带着信回来了,说拂尘前日云游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无奈之下江照晚只得嘱咐殷凭还有翠儿不可将此事说出去,甚至连风入松风歌雪等人也没有告诉——毕竟少一个人知道,便会少一分泄漏的危险。
遣退殷凭后江照晚仔仔细细检查着书房,与平常并无多大不同,桌上整整齐齐,笔墨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