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利。
沿着浮桥渡江,到江这一边近看陵城,更觉得陵城城墙高耸,难以攻打。
看见城墙上楚军帅旗随风飘扬,旗下人影绰绰,心中一动,召来传令官低声吩咐。传令官领了命令,骑着马一路奔到近城处,扬声高喊。
他天生嗓音响亮,常人难及,这般阵前喊话,最合适不过。
只听见他对着城上高声喊:“我羽国百万大军兵临城下,若是速速开城投降,可饶不死。若是负隅顽抗,他日城破,便是屠城之日。”
这几句话诱降连带威吓,是为了动摇城内军心,我既不指望因为这两句话楚将便将城门打开,也不可能做出屠城这般暴虐之事,便是百万大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羽军的实际数目只有四十多万,加上船工军奴杂役随从也不过六十万。
谁知道那楚将却是极硬气之人,回复我传令官的是自城墙上射下的弓箭以及嘲笑之声,隔的远了,言辞听不真切,但那些话语多半可以想见。
传令官臂上中箭,却不显慌张,慢慢退回。
诸将纷纷请战,我看了看时辰,正当辰巳相交之时,于是按着前日商议的计划指挥诸路人马开战,战车云梯步兵骑兵分路推进,不过片刻,战场上便喊杀一片。
这修罗一般的战场,生平看了无数回,竟然已经麻木。
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起来,我这般征战四方,一统天下,为的是什么?
便是楚被我平灭了,又如何?
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试想他日,我坐在帝座上,受四方朝拜,如木偶一般,着实无味。
未得到碎镜前,我的人生无喜无悲,无求无欲。我继位羽王,是因为刘都说我天生无心冷情,乃是绝佳的帝王人选。我四处征战,战北溟,平南溟,亡西襄,也不过是因为刘都说我可以一统天下,所以我便这么做了。只是后来我得到了碎镜,渐渐生出了常人所有的情感,这原本做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变渐渐觉得有些乏味了。
若说起来,北溟皇室无能、南溟经年内乱、西襄贫瘠孱弱、东楚帝王暴虐……这几大国及许多小国连年战乱不止,若是有人能一统诸国,则天下苍生便可尽享平和,安居乐业。这大业由我来完成,必然千古流芳。
然则,真正深究起来,那些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史书上的一纸文章,还不如一个镜魅罗来得真实。
至少我知道,无论镜魅罗是否把我当作嘉树的替代,起码他没有只视我为那个戴着面具的羽帝。
神思恍惚间,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淡淡的松烟香气竟冲淡了战场上的血腥气。我下意识回过头,恰看见镜魅罗正走近我。他的脚步很轻,我完全不曾听到。
近午的日光投在镜魅罗脸上,照出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的肤色,他的眼却是漆黑如墨。他穿着一件淡紫的礼衣,江上的风吹起他整齐束在脑后的发,却让我发现他用了一根黄色的发带,显得有些突兀。
不由忍不住伸手扯下他的发带,镜魅罗因为我的这个动作有些愕然,怔愣着站在那里。
我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近身边,在他耳畔低声的说:“怎么龙吉又偷懒了?”
镜魅罗似乎从不在意自己的衣着。他从前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那色彩太沉闷,令他看起来死气沉沉,我命人做了许多套衣服,却觉得月白色和淡紫色最适合他。平日里,若是侍从服侍他更衣,便都用与礼衣同色的发带束发。但有时他自己穿衣,却往往用了与衣服毫不相称的发带。
镜魅罗不由脸色微红,低声说:“今日起的迟了……”
我和他之间存有惊人的默契,竟都闭口不谈昨夜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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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阵喊杀声响起,盖过了他的话声。
似是被这修罗战场所影响,镜魅罗眉头皱起,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身为仙、身为旧襄国师,只怕是鲜少见过这样的景象罢。何况他旧伤未愈,站的久了不免疲惫。
“魅,这里风大,你还是不要看了。”我劝他回去。
镜魅罗并没有出声,只是固执的站在我身边,反握住我的手。
他的气息温暖而干净,与他这样手握着手站在江边,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安宁。
忍不住想,若是可以这样手牵着手揽看天下,该有多好。
也不知站了多久,日过中天,看着我羽国的士兵前仆后继的奋力攻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