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身后,广平帝紧紧抓住他的手,两个人再也分不出谁的比谁的凉。他的心,碎了一地。
李广然任由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也罢,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时静夜无声,面对着茫然天地,算是一种无声的忏悔吧。就像这皇帝一生中要对不起很多人,而他李广然作为这大周的群臣之首,固然也跳不开凡尘。
此时,一双素手温柔的攀上李广然的肩膀,李广然一惊,正待回身,林锦年却是在他宽厚的背上摇了摇头。
“老爷,我知道你要强,但是心里又哭。你哭吧,我不看。”
李广然无奈一叹,“让夫人见笑了。快回去,可别冻着,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老爷,既然咱们改变不了,就躲开吧。我的家乡青山绿水,等这孩儿一落地,咱们便去看桃花。再不回来了。”
李广然抬头看了看天,繁星映月,好不灿烂恢弘,这镇国公府自他搬进来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十年光阴,弹指而去,这一身的功名利禄如今却如此虚无。真正让他感到心安的还是背后温柔的女子,和她腹中正茁壮成长的生命。
“好,咱们一家三口去看遍天下桃花,岂不快哉?”
第88章
太子的事就这样被压在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对外只说皇宫行刺案件十分复杂,牵扯甚广, 需要些时日才能查清。早朝时广平帝不置可否, 态度暧昧, 倒是太子战战兢兢, 脸色苍白,一个不慎就在晕倒在众位大臣面前。
广平帝皮笑肉不笑的对太子说道:“太子, 你身子不好吗?身子抖成这样还来上朝, 快回去找太医看看吧。”
太子心惊,恍惚道:“儿臣无碍,劳父皇挂心。”
广平帝点了点,“但愿真的无碍。”
话音未落, 外面的太监却来通传,达曼王子觐见。广平帝一眯眼,宴会毕后,各国使节都走的差不多了, 这达曼王子却依旧逗留京都,如今求见, 是为何事。
这样想着,就见达曼王子精神抖擞地走了过来,见了广平帝行了个部落的大礼,开始用略微怪异的强调, 一字一句郑重说道:“大周皇帝陛下, 我达曼代表突厥原道而来, 是为两邦永交之好。这几日来,承蒙大周人民盛情款待,不胜荣幸,对于大周这样的繁华大国,心中甚向往之。”
广平帝闻言,淡淡一笑,“达曼王子太客气了。不知达曼王子今日有何事?”
“达曼承蒙皇帝陛下关照,在京都待了数日,被这一方的风土人情所吸引,故而在无意中遇见了一姑娘,心甚向往,在这里便是向皇帝陛下禀明,望皇帝陛下成人之美,行个方便。”
广平帝一听,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达曼一眼,继而依靠在背后的龙榻上,笑呵呵地说道:“奥?不知道达曼王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达曼微微颔首,朝着广平帝拜了拜,道:“启禀皇上,是皇上的云瑶公主。”
此言一出,朝野俱惊,广平帝登时冷了脸,仔细打量着达曼,半晌才加了起,“奥?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日宴会上遥遥一见公主,便觉美若不可方物,实乃天仙下凡,小王粗陋凡人,焉能不为之倾倒。若皇帝陛下同意,小王愿奉上一物,聊表诚意。”
广平帝呵呵笑了两声,“奥?不知达曼王子所要进献何物?”
达曼闻言,便让随从把一个卷轴递给了首领太监,广平帝看了看卷轴,抽开了丝带,赫然是一副东突厥的地图,在王城的地标上,刻了一个字,收。广平帝愣愣地看了半晌,这才回过了神,再看台下的达曼王子正自信满满地望着自己。
广平帝慢慢陷入了沉思当中,当年突厥猖狂,御驾亲征,反受其害,但总算把一个部落打散,分裂成了两个,一个东面称王,一个西面称王。当时西突厥元气大伤,不得已臣服大周,五年来,两国相安无事。
但东突厥依旧猖狂,是大周的劲敌,也是广平帝一生以来的执念。大周开国以来就与突厥是死敌,但是开国先祖,以及上任皇帝都没有完全收复东突厥,到了广平帝这里,虽然有心,但是他已经是五十岁高龄,且旧伤复发,身体每况愈下。广平帝有生之年,唯一的夙愿就是铲平东突厥,为他一生的宏图伟业,大好河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然而西突厥现任国王很是狡猾,一方面与大周交好,另一方面又与东突厥保持着联系,广平帝三次挥师北上,均因为西突厥从中作梗,无功而返。但西突厥又不肯与大周撕破脸,广平帝也不想把这位盟友拱手让给东突厥,便只好忍耐。
眼下,西突厥老国王病入膏肓,达曼作为西突厥王子是众望所归,下一任的西突厥王非他莫属,如果此时二国联姻,那东突厥?
“达曼王子,这份礼物未免太贵重了些。到时候王子要是心疼了可怎么好?”
达曼王子没有听懂广平帝话里的弯弯绕儿,十分坦诚耿直地又朝着广平帝拜了拜,“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达曼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