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他弯身献上那一束白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一旁的付小日蹙着眉头,一脸愁闷,“逸伟,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哪!”
这话原是安抚之意,却更刺痛了方逸伟的神经。他的凝波竟然死了,她还这么年轻,她经历了那么多不幸,他还来不及给她长长久久的幸福,她就走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在她短暂的生命里给她的伤害大过幸福?他跪在墓前,额头抵着那冰凉的墓碑,如今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他的凝波亲近了,情何以堪?他的拳头一拳一拳重重落在墓碑上,不一会儿墓碑上就留下殷红的血迹。蓦地,他仰天狂啸了一声,霎时,墓园里阴风萧瑟,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也陨落了光彩。
季小亭和司徒月回到季公馆的时候,月挂刘梢头。季庆仁原本因为季小亭把才做完月子的司徒月带出去吹风要发火,但看二人走进客厅时姿势亲密,便把满到喉腔的火气压了下去。司徒月也怕季庆仁会去责怪季小亭,进门时特意依偎在季小亭怀里。季小亭当然会意,喊了声“爸”便携着司徒月急速往楼上奔。季庆仁便也不再盘问二人,转而去逗弄两个孙子,“我的两个小乖乖,爷爷要叫你们什么好呢?让爷爷再好好想想你俩的名字。”
季小亭送司徒月到了房间门口便止了步,和司徒月独处的时候,他就会自然流露出局促羞涩的神情。
司徒月心下感激他,又觉得他局促的模样憨厚可爱,便莞尔一笑道:“今天谢谢你,早点睡。”
“你……你也早点睡。”
互道“晚安”,司徒月阖上了房门,她背靠在门上,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中。窗外是墨蓝的天空,几颗离乱的星子,一轮皓月。司徒月的泪无声地浮上眼眶,身子也在黑暗中剧烈颤抖,那轮皓月上反复现出若昭的音容笑貌,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一张张叠加,直至被她潮湿的目光晕染模糊。
入夜的市委大楼灯火通明,这幢老旧的建筑物虽然墙体斑驳,但自有一股正气屹立在墨蓝的天幕下,像一柄被尘封许久刚刚破土的宝剑。方逸伟办公室的窗口毫无悬念地亮着灯,他正坐在电脑前编排第二日的领导行程方案,门外突然响起“笃笃”的叩门声,他有些烦躁地抬起头,问道:“谁?”
门开了,向思明微笑着倚在门上,乍一看真有些慈眉善目。
方逸伟的瞳仁微微张了张,道:“向行长?”
向思明点点头,笑意更深了,这笑容令方逸伟心里顿时不安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硬是从这笑容里看到了许多高深莫测的城府。
“我刚拜会完书记。”向思明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铃就响起来,方逸伟瞅了瞅来电显示屏,便从桌前起身。
“书记找我,我就不招呼你喝茶了。”方逸伟一脸歉意,内心却有可以借口逃遁的欣喜,向思明却并不以为意,他大度地道:“杨秘书先忙。”
方逸伟几乎迈着轻快的步子奔向楼上老板的办公室,他完全料想不到他将面临那样一场谈话。
方逸伟走到书记办公室门口,见门虚掩着,便轻叩了两声,听到“进来”的声音后,他推开了门。门内,书记还坐在他的会客沙发椅上,想必刚才向思明正和他商谈过。
见到逸伟,书记和蔼地笑了笑,指了指茶几对过的沙发,道:“坐。”
方逸伟很有些诚惶诚恐,这些年跟在书记身边,他有些像他的小书童。中国人的奴性是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他习惯了在他身后一米远亦步亦趋的姿势,可不习惯这样平起平坐的距离。
书记看出他的踟蹰,不禁笑起来,提高音量道:“坐吧,杵着干嘛啊?”
方逸伟这才小心走过去,轻轻在那沙发椅上坐了半个屁股,乖巧地做出聆听训示的动作。沙发椅还残留着向思明的体温,令方逸伟心里特不舒服。
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红泥西施套壶,六个组杯全都浸泡在水盘里,小公道里琥珀色透亮的茶还温热着。书记用茶镊夹了个干净杯子放到方逸伟跟前,又满满斟了一杯茶,道:“一直以来,我都鲜少关心你的私生活,不是个好领导。”
方逸伟心里不舒服,他在一瞬间就想到这个茶杯是不是刚刚被向思明用过,但是面上却腼腆地笑着,轻轻道:“书记对我恩重如山……”说完这句话,方逸伟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升起来,果听书记道:“我想做一次红娘,给你介绍个对象。”
方逸伟不等书记将“向思明女儿”几个字说出口,便急急道:“书记,我的妻子刚刚去世……”
“古人丧偶百日内续弦,我才这么急着给你介绍对象啊!向思明行长有个女儿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