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因为外面的光太亮,习惯了昏暗的光线,让桩素不由微微地眯了眯眼。渐渐的,她看清了那一身的白衣。
父亲?桩素的眼不由微微张大。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个看到的竟然会是轻尘。
这里到处都是肮脏污浊的酒气,轻尘的出现,忽然间仿佛把压抑的氛围衬地一净。他抬步走了进来,眉心微微一蹙:“这么拙劣的酒,你们也喝的下去。”他轻声地抱怨,但恰是让所有人听了个清楚。
众人面上微怒。有人遭到挑衅按捺不住,取了把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小心。”桩素下意识地一声喊出。
她以为轻尘敢只身一人前来,总是懂得武功的,好歹是一叶盟的人。谁知那一剑刺去,他竟然躲也未躲,堪堪临近心口的位置,霍然间溢出血来。仿佛滴入水中的一点墨,遇水的渲染,那一片红瞬间无止尽地开始漫开。
桩素的眼被朱红刺痛,忽然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有僵,思维空白一片。
那个男子却依旧远远地站在那里,只是染血的白衣如冬日里的一朵红梅。
轻尘的背后闪出了一个人影,只一刀光闪,那个提剑的男人已经轰然倒地。这是桩素第一次看到燕北杀人,没有分毫花俏的动作,一招致命,干净利落。很多人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没了呼吸。
有个孩子偷偷解开了绑着手脚的绳,把其他人一个个解了绑。桩素手上的绳子刚一解开,下意识的,她直向轻尘奔去。她一心想到那人的身边,一时竟没留意眼见就要落在她身上的大刀。
远处轻尘瞥见,脸色霍然一白。
但刀并没有落到桩素的身上,只是在她身上溅上了几滴液体,红了,有些粘稠。她没有心思去留意身边发生了些什么,没有顾虑被血染脏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跑到了轻尘的身边。近了,才看清那一剑刺地很深。
“你刚才那是做什么!”本该是桩素说的话,这时竟然出自轻尘的口。桩素诧异地抬头,才看到轻尘略显苍白的脸,他的手握着她的胳膊,有些微微颤抖,然后霍然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挨了一刀?你以为以你的身体,挨了那一刀还会活么?”语调显得有些起伏,似是因为情绪的波动。
桩素在他紧抱的怀里,一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被深深卖在胸前,依稀间听到的是他厚重有力的心跳,是成熟男人的怀抱,有着轻尘一贯叫人舒适的气息。莫名地她竟然没有拒绝。
轻尘的吐息落在她的发间,轻轻拨动着她的发线。微微出神,忽然感到胸前有些微湿,用手一抹,才看到竟是一片耀眼的血色。
桩素霍然一把将轻尘推开一看,他面前的整片白衣已经成了鲜艳的红衫。她面色微微一变,紧咬着唇,隐约也见了血色。
一只纤指捏住了她的下颌,禁止了她对自己嘴唇的蹂躏。轻尘的拇指缓缓地拭了拭她的唇,嘴角微微一抿,声如柔丝:“我没事。这一剑没有刺准。”他一笑,竟然混不在意。
“我们回去。”桩素撇开头,躲过他的魔爪,“回笙箫谷。”
她生气了。第一次真的生气了。轻尘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微一软,很顺从地由着她领了走。
桩素默默地抿唇,这时想起轻尘方才的话,不由回头看去。原来刚才她险些挨了一刀吗?她不知道……恰好有个少年经过,同她擦身而过。
桩素看到沉简手上滴血的佩剑。心里一颤。
刚才她一心只在意轻尘的伤,大汉挥刀而下的时候也没有留意。他杀了那个险些夺她性命的人,她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直到现在。
沉简一声未发地向外走去,桩素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力地竟不知说什么。第二次,他为她而杀人。
第五章 风吹波纹复(下)
桩素搀着轻尘出去时才看到外面站着的慕容诗,以及东倒西歪倒了一地的人,想来是杂耍班的人见势不妙准备逃走,却是被人拦了后路。
慕容诗见轻尘半身染血,面色顿时一变。见她过来,桩素原本小小的个子也是搀地吃力,本欲将轻尘交托给她,不料正欲松手时却被轻尘一把抓住。慕容诗仿若未觉,在另一旁将轻尘搀了,桩素不由暗暗瞪了眼这个不识风月的家伙,一面也只能顺了他由着他的身子紧紧贴着。
沉简在前面已经一声不响地驾来了一辆马车,帮着众人将轻尘送入车厢,慕容诗和燕北也先后上了车,待到桩素时他神色微微一顿,向她默然地伸出了手去。桩素始终盯着他的眼,不料他却不看她,半晌,她才也一言不发地由着他将自己扶上马车,进了车厢。
马车滚滚向前,一路回了笙箫谷。
李九早在门口等得焦急,好不容易盼到了人来,又是被车上下来的轻尘给吓了一跳。顿时谷中上下沏水的沏水,寻医的寻医,忙地不可开交。桩素坐在轻尘房外的围栏上,摆着双腿,看着一地的落英出神。
婢女们来去匆匆,不时从屋里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众人的神色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