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和知道隐瞒无用,沉吟了一会,从慧光袈裟下摸出一本书。
时值深夜,桐油火把的火焰被冷风吹得摇曳闪烁,但慧光身旁的几人何等眼力,只扫一眼便都看清了书皮上的字——大威降龙心法。
张子初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他身体竟激动得有些颤抖。
自己学了一世的武功,比起这可以了脱生死的法门来,又何值一提。
严和并未将心法放入怀中,而是凝神看向眼前三人道: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此书的?”
南占开感慨道:
“老夫在山脚定居数十年,曾数度亲眼见到慧光大师显化神通,当年老夫甚至欲出家修行,但大师说我六根不净,唉,没想大师却……”
张子初冷笑打断道:
“我等皆是为求法门而来,又何必假惺惺的。”
南武行漠然道:
“这佛家法门,以张兄的心性,即使是参悟数十年,只怕也不得要领。”
张子初冷哼一声,不再答话,而是看向一边的严和。
严和此时已翻开手中的书。
此书虽不薄,但却只有寥寥几页,只因书页不是纸张,而是如金丝织就,极有质感。
众人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严和表情。
严和第一眼看上去,却脸色古怪。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第一页,又迅速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最后,严和表情化为不可置信:“这…”
张子初忙道:
“我等不敢奢望过多,只求借此秘籍抄录一份!”
严和没有理他,而是又翻了一遍大威降龙心法,呢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
南占开问道:
“大人可是有何疑惑?”
严和一愣,看向南占开道:
“南老爷子,你与慧光大师熟识,可曾知道这本心法写了什么?”
南占开摇头道:
“寺内佛经大师从来任我借读,唯独此书,大师向来是随身携带,不肯借出。老夫曾问过原因,大师却直言此即是修行法门,便是僧伽蓝寺中僧人,也大都无资格阅读。”
听到修行法门四字,张子初呼吸更为沉重了。
而严和却是叹了口气道:
“修行法门?你且看看。”
说着,将大威降龙心法扔给了南占开。
之所以用“扔”字,是因为严和确实是隔着几步远,把书扔了过去,宛如扔一团废纸。
张子初见状大急,他比南占开离严和更近,竟一劈手将心法从半空中夺了下来,再向后一跃,警惕地盯着严和与南家父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严和竟无动于衷,南武行上前一步,也被南占开拦了下来。
张子初愣了一愣,对这一幕感到有些不对。但低头看到大威降龙心法几个字时,内心犹疑都被狂喜冲散。
他双手颤抖着翻开封皮,金色的书页似乎闪耀着光辉。
李壬站在不远处,摸了摸怀中的佛珠,想道:
“慧光大师托我将这佛珠送往灵台宗,看来这珠子十分重要,却为何没提及身上还有修行法门。而且修行需要夺灵……但若夺灵,又何谈佛门慈悲?”
张子初忽然大叫道:
“这不可能!”
只见他如严和一般,将书页反复翻阅数遍,眼中满是失望,不可置信。
他满脸失落地看向南家父子。
“哈,哈哈,你不是想要得到这本书吧,拿去吧!”
张子初将书往南占开脚边一掷,转身便走,嘴里呢喃道:
“什么法门,都是假的,假的……”
张家几位随从见状,都赶忙打着火把跟上,一行人竟是往寺外离去了。
南占开也将大威降龙心法翻阅了一遍,叹道:
“唉,以前慧光大师亦对老夫说过,神通不可强求,只有了断红尘,明心见性,才能望见彼岸,那时,神通只是附属。看来,是老夫执迷不悟了。”
严和道:
“本官奉皇命要带此书回京,南老爷子若要抄录一份,可将此书带走,两日派人送到县衙便是。”
言下之意,已不太把这大威降龙心法当一回事了。
南占开点头称善。
严和又吩咐官差道:
“慧光大师遗体,便先安置在大雄宝殿内,今日时辰已晚,多有不便,孙铁,你带上几人在此留守,本官于其余人先行下山了。”
众人于是走上山道,此时山中早已没了雾气,月下的山道分外清幽,但却无人有心领会美景。
严和本以为今夜便是自己立下大功的机会,却几乎一无所获,不由失望透顶。
李壬追到南占开身旁,悄声问道:
“外公,那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能给我看看么?”
一旁的南武行冷哼道:
“凭你这目无尊长的小辈,还妄图觊觎神通法门?”
李壬闻言,很想往南武行脸上射出一道木灵寒气看看他还能否如此漠然,但也知道这行为无疑找死。
众人只是捕风捉影认为僧伽蓝寺有神通法门,便如此大动干戈,南家张家甚至不惜得罪朝廷中人。
”若让他们发现了我有夺灵术,只怕日后不得安宁了……”
李壬想着,自己斩杀张豹的时,恐怕露了些行迹,但看南武行的反应,似乎并未怀疑。
南占开清咳了一声,斥责道:
“你好歹是壬儿的舅舅,怎与后辈计较!”
他又叹了声气对李壬道:“这心法却不是什么神通法门,只是一本佛经罢了。”
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