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万物有灵,生于天地,感应天道。
独人族无灵,与道无缘。
须弥五界之大,妖、鬼横行,人族独缩一隅,苟全火种。
一日风雷骤起,人族辟命府,夺万物灵机存于其中,绘道纹,再续天道。
五界之中,终有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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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凛冽,吹得僧伽蓝山红枫飒飒如火,燃进了游人的眼,却燃不尽天地间的寒冷。
山脚,东塔县郊。
黄泥路旁,一面写了个大大“茶”字的布幌挂在竹竿上,在风中猎猎作响,茶摊旁的银杏也落得一地金黄。
银杏树下躺了个人,面前放着个缺了一角的白瓷破碗,破碗上的青釉已被磨得隐隐约约。他结成绺的灰发稀疏凌乱,散发着恶臭的衣物已破旧得看不出原来模样。
他在这树下躺了半个月,没人见他说过话,也不知这样冷的天气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偶尔有人往那破碗里扔上一枚铜钱,也是皱起眉头捂住口鼻。
茶摊里,一位正与人对弈的乌巾老者忽然放下手中棋子,看向树下,只见那乞丐面前此时却站了一个少年。乌巾老者于是讶然道:“是李木匠家的小子,他怎么跟那乞丐聊起来了?”
与他对弈的山羊胡老叟语气不屑,“你管他作甚?这厮哪回安生过!”
“也是,不过李知谨也不管管他儿子,就让他整天胡闹。”
“嘿,李知谨只知道闭目养神罢!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知道南家三小姐怎么会嫁给他?”
谁都知道僧伽蓝山脚有个叫李壬的少年。倒不是他因他才艺卓绝,而是众人爱看他笑话。
从八岁起,李壬就表现出怪异之处,今天不知从哪儿弄了本奇门遁甲,明日又说要学什么断命扶乩。
“啧,也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山羊胡老叟摇头。
少年往破碗中扔了一枚铸有“成武通宝”字样的铜钱,见乞丐仍躺着不动声色,遂居高临下地问:
“你不是人?”
常人被这样当面鄙夷,都会愤怒的,乞丐大概也不会例外。
而这乞丐却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头,用死鱼般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又不动了。
李壬看清了他的脸——被泥染成灰色,眼角有几道刀刻斧凿般的皱纹,沧桑深邃。
原来一道皱纹也能如此深刻有力。
乞丐双眼无神地打量着眼前少年。
他微卷的头发黑得像夜一样,清秀的面容带了些许稚气,一双眼睛却灵动非常,仿佛一头月夜下的鹿。
过了一会儿,乞丐终于说:“奚落我这样一个人来找快活,大概你也混得不太如意。”
然而李壬却摇头否认,“我并非嘲笑你。”
茶摊里的乌巾老者哑然失笑,扬声道:“李家小子,差不多就得了!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说罢,与对弈的山羊胡老叟相视摇头。
山羊胡老叟道:“这小子本不是什么正经货色,跑去找个落魄之人的麻烦,当真没有教养!”
他音量丝毫没有压低,大概本就是说与旁人听的。茶摊里几人顿时议论纷纷,尽在说那少年不是。
乞丐死鱼般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光彩,“你既说我不是人,怎的又说没奚落我?我不是人,还能是妖怪?”
李壬神色认真地说:
“你如果是个人,总会明白些做人必要的东西。”他指了指碗里寥寥几枚铜币,“我给了你一个铜子,你就该道声谢。”
乞丐摇了摇头,叹道:“又有谁在乎一个废物是否道谢,你看我……虽然四肢都在,却已被挑了手脚筋,连走路都费劲了。”
李壬道:“巧了,我总爱注意些别人不在乎的东西。”
乞丐眼睛忽然亮起来,扯起干枯的嘴角笑了,“居然还有人在乎我!哈哈,那我便在此多谢你的……”他拿起那枚成武通宝,在手里掂了掂,“这个铜子喽。”
李壬也笑了,“这才对。”
乞丐又问:“在我面前站了这么久,你不怕臭?”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这领子已脏破得不成样子,被银杏枝丫剪乱的日光洒下,依稀见得边缘处绣着些难以辨认繁复纹路。
他扯领子时候,又有一股让人不好受的味道随风传开。
李壬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众人仍兴致不减地议论轻笑,偶尔听清的几句都是鄙夷,他摇摇头道:“我在他们眼中,也算是个臭不可闻的人啊。”
乞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们也算有相似之处了。”
被一个乞丐说相似大概不是什么体面事,李壬却说:“也是。”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两银子?”乞丐忽然发问。
乞丐的问题被众人听见后,茶摊顿时安静了一瞬,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他倒也聪明,知道去骗一个傻子!”
“啧啧,真是得寸进尺。世风日下呢!”
乞丐没听见一般,好整以暇地背靠银杏树坐着等李壬回答,似乎毫不担心眼前少年会不会平白送他足够三口之家十日用度的一两银子。
李壬有些诧异,因为他身上恰好有一两银子,是母亲差他送给县里私塾先生的束修。
他有些迟疑,这人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有多少钱。
乞丐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也瞧不起我这个落魄的人啊。”
茶摊内有人小声道:“看来这小子还没傻到无可救药。”
李壬思索可一会儿,却说:“我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