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止,她见过的三位付丧神,长相都相当出众啊……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完全不相干的方向,尽管屋子里唯一的听众并不在意她的走神,堀口千里还是难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第一个问题,”她环抱双臂,俯视着对方,“你是谁?”
“压切长谷部。”
“我呢?”
“我的主人。”
毕恭毕敬的敬语,却因为缺少了感情而听着麻木。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主命。”
……啊。
堀口千里停了两秒。
她想起狐之助对长谷部性格的诠释,心知这答案放在以前的长谷部身上也算不得错。
“那你认为,”她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审神者最需要的是什么?”
“……绝对,忠诚。”
“绝对忠诚?”
千里讽刺般的重复了一遍。
“看着我,压切长谷部。我不是你前一任主人,你用不着拿对她那一套来对我,我才不要这种愚忠。”她顿了顿,“我说过,‘你认为’,我要听的是你自己的意见。”
一直紧盯着他表情的堀口千里很容易看出那双浅紫色的眼底浮现出的一丝松动。
只是那松动转瞬即逝,隐没在麻木不仁的神色中。
果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行得通……
她烦躁地想。
“主命即为我的想法,”长谷部谦卑地低下头,“主人的每一条命令,由我去践行。”
“那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回答刚才的问题。”
男人蓦地沉默下来,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的哪次都更长更安静,这对于他现在的状态确实难了些。考虑到这一点,堀口千里酌情放宽了限制。
“我不要求你现在回答。”她轻声说,“你可以慢慢去想。”
“在这期间,你可以在本丸内自由行动。但是我不会对你再做出任何指令,直到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为止。”
这对于现在缺少主命便寸步难行的死士般的长谷部,恐怕不亚于一种惩罚吧?
堀口千里走出房间时如是想,然而她没有一丁点要回去收回成命的意思。
矛盾吗?痛苦吗?
这于他应该是必然的。
但越是深陷怀疑,越是处于这种矛盾痛苦的情感当中,才越有可能去冲破缠绕在身上的桎梏。哪怕只是松动了一点边角或是一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螺丝,都是一步怀着希望的进步。
*
——鉴于她对长谷部立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以及被留下来随时要看管长谷部状态的狐之助。
下山采购的人选只有她跟加州清光两人。
堀口千里改变了原先的计划。
加州清光对二任在任的时候一无所知,长谷部那边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能把目标转向剩下的刀剑——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才能反过来解决长谷部的问题。
既然还要再唤醒其他人,她上次买的东西就完全不够了,得再多做点准备才行。
“呼啊……”加州清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帮忙提东西的。”
“很自觉嘛。”
“所以可要好好对待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付丧神猛地止住话尾,跟审神者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直到对方先忍俊不禁地转过头去。
“果然跟那时候一样在撒娇吧?”
“没——有——”
“不承认没用,我听见了。”
加州清光“啧”了一声。他走在后面,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审神者的侧脸,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很淡,淡到会让人怀疑那里到底有没有挑起来过。
但这样总比以前那个虚假的笑容要好多了。
她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表情变得茫然,抚上自己的嘴角。
“好像,”她喃喃道,“很久没有这么跟人聊天了。”
加州清光安静地听着。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
——那就接着聊下去好了。
堀口千里很快做了决定。
“知道吗,之前我第一次自己下山,”她道,“狐之助给我画了张地图。”
加州清光:“………………”
他满脸的一言难尽。
不知道是不是每只狐之助的绘画水平都那么感人。他当初刚被召唤出来的时候见过以前那位无聊的时候给自己画了张自画像,好好的狐狸画得像只兔子。但如果只是地图,应该……还好?
堀口千里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圈圈套圈圈,什么都像就是不像地图。”
“总之我感觉凭着那个绝对找不到正确的路,我打算去问路的时候,有人从我背后窜出来吓了我一跳。”她若有所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