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湯靖池搶回她的那一幕,花圓媛只看見蘇謹華萎靡在狼藉大廳上的身影,之後便再沒看見他,就連她的葬禮,也沒見他出席。
花圓媛抬手輕擺,畫面便轉到蘇府。
門口掛著刺目的白燈籠,府邸內盡是長長的白布條,花圓媛左瞧右看,最後在一具棺木前看見那抹身影。
他身上的白袍幾乎要與身後的靈堂融合在一塊,多日不見,俊朗的青年看起來更為消瘦,當日被袁裴凱殺了的奴僕少說有十來個,整個蘇府靜得像座鬼屋。
花圓媛不敢去看蘇謹華臉上的神色,似要逃離什麼般奔出閻王殿,直到來到忘川邊才停下腳步。
「呼……呼呼……」
扶著一旁的樹幹,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幾日下來也混熟的鬼差,在經過她身邊時忍不住問:「花姑娘,妳怎麼啦?」
花圓媛抬眼,見鬼差身後正站了一抹剛牽回來的魂,靈機一動道:「鬼大哥,可以麻煩你幫我一件事嗎?」
鬼差狐疑地望著她那閃著燦光的赤瞳,吶吶地點了點頭。
花圓媛低聲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鬼差青白的臉色倏地又白了三分。
「不、不幹!」鬼差往後退了兩步,拉遠和花圓媛的距離,「若是天尊大人知道了,把我挫骨揚灰怎辦!?」
「安啦,你不說、我不講,沒有人會知道的!」花圓媛笑容燦爛,「若這事做得好,還能助採花賊……咳,天尊早日度劫,說不定到時能替你記功呢!」
鬼差聽她說得天花亂墜,便點頭答應下來。
花圓媛瞟一眼身後漂浮的幽魂,嘴角輕勾,惡狠狠的道:「今日之事,你若敢洩漏半句,姑奶奶我就……」
被一個外表妖異的姑娘如此威脅,幽魂嚇得縮在鬼差身後,就怕花圓媛真對他做出什麼來。
「花姑娘,小的還有事要去辦,不便再這耽擱了。」
「好,記得咱們說好的啊!」
目送鬼差和幽魂離開,花圓媛攢起自己的一縷金絲,望著滔滔的河水,嘴邊笑意加深。
如同日夜奔流的忘川,等待的時間日復一日的過去。
還未迎來南華,花圓媛倒是先遇到幾位「故人」。
她擋下鬼差,對他身後的兩抹幽魂露出笑靨,道:「爹、大哥,好久不見了。」
看見她如此模樣,幽魂狀的湯承勝和湯洛寂滿臉迷茫,他們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外貌特別的姑娘啊!
花圓媛恍然記起自己本來的模樣和湯筱媛有些落差,一個旋身變成墨髮、黑眸的少女,朝兩人笑了笑,「這樣想起來了嗎?」
「媛兒!」
湯承勝和湯洛寂異口同聲大喊,花圓媛笑吟吟地頷首。
「妳怎麼還未去投胎?」湯承勝率先問道。
「這說來話長……」總不能說她本來就是開在冥府的花吧,「你們怎麼一塊下來了?」
聞言湯承勝臉色便沉了下來,變作鬼魂的他神情陰鷙得嚇人。
「現下戰事漫天,京城應該已是一片火海,我和妳大哥不敵倭寇,戰死在城門下。」
怪不得最近鬼差一次牽就是十來個幽魂,瞧好幾個鬼差累得眼圈都比閻王殿那塊黑木匾額還深了。
果然還是免不了一場戰爭。花圓媛輕歎,望著一世的親爹和大哥,語重心長地道:「下來後便是過去的事了,待喝了湯,入了輪迴道,一切又是重新開始。」
當鬼差帶走了兩人,花圓媛暗忖著京城已陷,蘇謹華也應該是凶多吉少了,轉身變回原本的模樣,坐在岸旁的大石上等南華下來。
可這一等又是半年過去……
這日,花圓媛盤腿坐在忘川邊,身旁擱著一根青細竹竿子,撐著頭對著河面發呆。
「妳在這做什麼?」
以為是鬼差經過,她頭也不回地道:「沒長眼兒啊,看不出來姑奶奶我在釣魚嗎?」
「收穫如何?」
「釣了快十日了也沒勾著半片魚鱗。」花圓媛伸了個懶腰,又晃了晃釣竿,「南華那個混帳,都過了三年了還不下來,姑奶奶我時間寶貴,千年花開就這麼耗掉了二十年,閻王說什麼『改了他的命格是大錯』,他摘了我才是千古大罪人啊!」
今日身後如此安靜,花圓媛便當作平時鬼差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