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夜深人静的,一点点小动作都显得分外引人注目,她又不敢打重了。
然而内心里,已经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了。
她反复对自己说,之所以现在还会梦见夏侯然,只不过是因为他克扣她的月例罢了。
那么风光富有的逍遥王府,居然会刻薄王妃,还真是吝啬到家了呢!
等到了京都,一定找机会修书一封给南音,让南音代替她去逍遥王府支取银子偿。
这个挂名的逍遥王妃,她当了好几个月,应该会有月例和奖励。
只不过……
如今身陷囹吾,也不知道南音会被她连累到什么程度。
心里好像堵着一团棉花,让她闷得喘不过气来。
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水玲珑低下头,从牢车的缝隙中伸出指头,在松软的沙地上胡乱地画着。
才画了几条线条,突然,一枚绿松石的戒指出现在她的手指尖。
好险,水玲珑差点没被吓得尖叫出声。
她蓦然抬起头来,一个黑衣人蹲在她的对面,无声地点了点头。
水玲珑再次低下头去,看了一眼那枚戒指。
她认出来了,是太后戴着的戒指,黑衣人一定是太后派来的。
作为棋子,居然还有被搭救的价值,说明她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所以太后舍不得弃用她是吗?
水玲珑勾了勾嘴角,用手指指了指牢车上的大锁,示意黑衣人帮忙打开锁。
黑衣人摇摇头,用手指在沙地上写了一个“信”字,又飞快地擦掉了。
不打算救她出去了,是吗?
水玲珑不说话,也伸出手指,在沙地上回了几个字:大牢,见。
写完之后,她又伸出手,一把将沙土抹平,看不出一点痕迹。
然后,她倔傲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黑衣人。
既然谈不拢,那么,就让太后的影卫将她的态度带回去。
黑衣人眸中的寒光一闪,已经起了杀机。
水玲珑也不害怕,她伸出玉指,指了指战王所在的帐篷,又比划了一个方框,然后就闭上眼睛养神,看都不看黑衣人一眼。
她在赌,看黑衣人到底敢不敢在没有摸清楚她的底细之前下手杀她。
这么胡乱的比划,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她就是故意让黑衣人觉得她已经将重要的机密信函交给了战王,首先让太后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这一次她赌对了。
黑衣人犹豫着,讪讪地缩回手掌。
水玲珑感觉到一阵风刮过,再次睁开眼睛,只看见一团黑影没入了膝盖高的草丛之中。
既然要落水,那就多扯下来一个人好了。
……
清晨。
炙热的太阳照在那一丛丛开得正烂漫的花上,淡淡的花影在微风中摇曳,更给这初夏光景添了几分诗意。
婢女桃园将一盆缀满花苞的栀子花搬进西厢房,轻轻地放在木桌上,顿时满室清香。
“侧王妃,奴婢觉得,这彩云绣工坊新品云裳真不是凡品,侧王妃穿上身了,好比九天仙女下凡一般,让人直愣愣地看着不知道动弹了!”
绿乔抚了抚发鬓上的金钗,笑意盈盈地说:“就是你这一张小嘴会说话。”
对着铜镜照了照,对自己今日的造型特别满意。
顿了顿,绿乔又问道:“王爷……今儿个喝药了没有?”
桃园手脚也没有停着,一边帮忙铺床叠被,一边回话道:“听福叔说,一大早就喝了一碗药呢,只不过……没有什么起色,仍旧沉沉地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绿乔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袅娜地站起身来,轻声说:“走,去看看王爷。”
东厢房旁边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王爷,侧王妃来看您了。”桃园唤了一声,推开了大门。
“桃园,你先下去吧,本妃和王爷说说话。”
并没有让桃园进去,绿乔侧身进入房间,反手关上了大门。
她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绿乔猛然一惊。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仔细看了看男人,想起桃园说的话,王爷还没有反应,于是,她带着一丝丝犹疑,轻声问道:“是你?”
男人眉头一挑:“不是我,你又认为是谁?”
绿乔冷笑起来。
“居然假扮王爷上瘾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这幅装扮,也不怕被府上的佣人和婢女看见不好解释吗?”
“时而清醒的王爷,不是能加有利于稳定人心吗?还是,你希望看见逍遥王府死气沉沉的样子?”
绿乔的的心脏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钝钝的有些疼痛。
她何尝不希望王府其乐融融的?
只不过,就算夏侯然身子健康的时候,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么清冷,那么淡漠,就好像最熟悉的陌生人那样,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上一次,我和你说过的话……有转圜的余地吗?”
疾风朗目星眉带着一丝寒气,冷冷地看着绿乔精致的妆容。
这个相伴王爷多年的女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上一次,洪英娘来过,说了那样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密,才将话语说得那么婉转。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被女子小瞧了呢?
总之,那句话,让疾风的内心很久不能平静。
绿乔的建议是,让疾风将王爷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