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抬眼看了看她,把一个小馒头夹到她的盘子里,温声道:“吃东西。”
苒苒再没说话,听话地吃完了他夹到她盘子里的东西。
陈洛送她回家,嘱咐她道:“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
事到如今,苒苒对他的感激已经不能用“谢谢”两字来表达,因此也没矫情地向他道谢,只是问:“你要去找被害人家属?”
“我听朋友说被害人父母今天已经到了,我先去见一见,看看他们那边是什么态度。”陈洛答道。
苒苒想了想,说:“我给你取点钱带着吧。”
“不用。”陈洛微笑着摇头,“现在还用不着什么大钱,等用到的时候我再问你要。”
苒苒点点头,站在那里看着陈洛上车走了,才回身上了楼。
家里依旧冷清如初,床上的被子还胡乱的摊着,邵明泽并未回来。苒苒心里空了一下,随即又被一股怨恨填满了。她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阵,觉得激荡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才去浴室里放水洗澡。
邵明泽是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苒苒已经睡了。
她正做着梦,梦里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先是贪玩落了水,紧接着就挨了韩女士一顿小鞭子,然后不知怎地就发起了高烧,韩女士给她捂上了厚厚的被子发汗,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拼命的叫喊着,韩女士就坐在床边却不理会她。眨眼间,场景就又变了,换成她站在岸边,而韩女士落入了河里。她眼睁睁的看着河水没过了韩女士的头顶,脚却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动都动不了一下。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到有人在摸他的额头,她一把就紧紧地抱住了那只手,抽泣着叫道:“妈,妈,妈……”
邵明泽心脏一紧,把苒苒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晃着她:“苒苒,醒醒,你在做梦,别怕。”
苒苒缓缓睁开眼,神色迷茫的看向邵明泽,好一会儿那眼神才渐渐清亮起来,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邵明泽,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用因哭泣而变得沙哑的声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明泽心中划过一丝愧疚,低声回答她:“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刚回来。”
苒苒略略点头,也没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邵明泽想跟她解释,因为要见的那位医学专家突然临时有个会诊,所以才耽误了时间,搞得他下午没能赶上飞机。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于是便什么也没说,知轻声问苒苒:“韩阿姨那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苒苒勉强提起些精神,把案子的情况简略的跟他说了一遍,问他:“明泽,你认识政法部门的人吗?”
“有几个认识的。”邵明泽眉头微微敛起,沉吟道,“这事还得先把被害人家里里买通了才行,只要对方不盯着,我们这里再找找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
苒苒见他提到这里,低头想了想,说:“受害人那里陈洛去帮忙联系了,你帮我找找政法部门的关系就行了。”
邵明泽想起那个嘴角上总是弯着一抹淡淡微笑的男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眼神一时有些复杂。他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若无其事的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
苒苒抬眼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又低声问:“南郊项目的注资计划董事会通过了吗?”
邵明泽听她突然问起这个,稍稍有些意外:“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怎么了?”
苒苒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能不能把这件事往后拖一拖,等我妈妈的案子结了以后在办这事?”
邵明泽先是惊讶,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苒苒为何要这样做,心中不禁更有些心疼她,便伸手把她揽入了怀里,低声道:“好,你放心,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
苒苒愣了一愣,突然记起这样的话仿佛陈洛刚刚说过。她抬头怔怔的看向邵明泽浓烈的眉眼,神色一时有些恍惚,竟觉得眼前这张面容和陈洛的有些重叠。其实他们俩长得并无相似之处,邵明泽五官深刻,冷硬凌厉,而陈洛却是眉目舒朗,温文尔雅。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此刻看来却是惊人的相似。
邵明泽叫她:“苒苒?苒苒?”
苒苒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刚才那个想法太过可笑。
此后几天,几路人马都在为韩芸的案子奔波。这个案子案情清晰,证据充足,犯罪嫌疑人又对犯罪情节供认不讳,在加上此案情节恶劣,于是案子很快就从公安局转到了检察院。半个月后,检察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向s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了公诉。
这个时候,陈洛已经代表苒苒与被害人家属私下达成了协议,用高价买到了对方的谅解。同时,邵明泽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联系上了法院刑庭的庭长,那位刘庭长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不过言语间也松了口,说会尽量帮忙。就连韩芸自己,在律师的暗示下也一口咬定自己当时只是想撞伤被害人,并没有想要杀她。
苒苒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只盼着一切能够按照预定的方向发展,判韩女士一个死缓,先把命保下来,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事情发生突变是在案件移送到法院之后,法院的刘庭长突然给苒苒来了一个电话,说韩女士的案子有领导给了批示要严办,他也不好再给予过多的照顾。苒苒听得心头一震,当即便问是哪位领导下的批示。那位刘庭长言辞含混,不肯说出到底是谁在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