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山的半山腰里隐藏了数千士卒,他们头上也扎着红巾,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自己红巾军的身份。
两年了,笔架山没有进新人,进山寨最晚的盗贼也已经在这里呆够了两年。这两年罗霄山里的情况变化的太快,快的令人目不暇接。
山上的盗贼几乎熟悉笔架山的每一寸土地,也熟悉这里的气候和草木。在这晚‘春’时刻,埋伏在嫩绿的草丛里不是好玩的事情,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毒虫野兽刚刚苏醒,急着补充食物繁衍后代。
盗贼们的眼睛都在盯着山下平静不久的营地,官兵刚刚安息下了。他们在等着那些人从才修好的龟壳里钻出来。
从上往下看,一目了然。‘蒙’古人点燃了火把,在微弱的光线中列队。所有的动静都逃不开藏在山腰的盗贼的眼睛。
他们等了很久,官兵仍然没有如期待中那样走出营地。
山腰的南边有一处平台,用方正的青石板垒砌而成,石板间有细小的缝隙,这几日下的雨水在上面没有一点积余。
彭文彬双手背在身后,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山下的营地。鞑子已经集合完毕,很快就会出兵了吧。他准备传达命令的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随时可能蹦出来
但是‘蒙’古人在兵营中聚集,迟迟没有出兵。
站得高看得远,听的也远,西边山谷里的厮杀声越来越大,正在向周边蔓延。这么大的动静,彭文彬不相信山下的‘蒙’古人听不见。
可‘蒙’古人偏偏就是没有动。
眼珠子瞪久了会很倦,许久之后,彭文彬几乎确定‘蒙’古人不会做什么冒险的举动,他偏转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文士:“王部堂……”
“嗯,”王文才答应着,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蒙’古人的营地上,“不要着急,按照宗主的命令,你只要在笔架山看住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不动,你也不动。”
彭文彬不甘心的点点头,山下全是‘蒙’古人啊,他视为仇敌的‘蒙’古人。
南边亮起了火光,‘蒙’古人的营地被点燃了。‘毛’大、黄子希和‘毛’三思都在那里,山民们正在利用熟悉的地形偷袭‘蒙’古人。
“我们能胜吧?”彭文彬扭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疑问。这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感,不带一点伪装。
王文才微微一笑,“当然能。”在笔架山的人眼里,他们才是红巾军里最强大的队伍,没有他们及时赶到盘石镇外,圣教的香主早就被‘蒙’古人俘虏押送到袁州城斩首了。他奉命来到笔架山,实际是亲自承担了教宗的任务。
彭文彬在红巾军一直别树一格,因为笔架山实力的在红巾军中实在是太强大了。笔架山人马不多,但队伍的实力不是靠堆砌人数可以弥补的,否则郑晟现在可以轻而易举把红巾军的人物扩张到五万人以上。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罗霄山里的每一场胜利都离不开笔架山的盗贼。所以,无论红巾军多么红火,笔架山的人看那些刚刚方向锄头拿起长枪的山民总是带着不屑。
郑晟此次伏击冒然进山的鞑子,没有动用笔架山的人做主攻,正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王文才明白,但彭文彬不清楚。
山上的盗贼与山西的官兵就这样等到天亮,‘蒙’古人终于走出了营地。原来,他们是不敢在黑夜里行军驰援。
南边的厮杀声已经平息了,尚不知道是哪一方获胜,他们彼此都对自己的同伴很有信心。
‘蒙’古人刚一出动,山腰的赤旗立刻树立起来,彭文彬一声令下,近千名趴伏了一个时辰的盗贼们立刻冲了出来。
‘蒙’古人‘乱’哄哄的喊叫:“红巾贼来了,山上有红巾贼!”
千夫长暗自庆幸,昨天夜里没有亲举妄动,他做了一个正确无比的决定。‘蒙’古人反应非常迅速,立刻支起盾牌,拉开弓箭。
王文才尚未跟上来,彭文彬已经冷酷的挥下右手:“杀光他们,割下他们的头颅钉在笔架山下。”这是笔架山盗贼的保留项目,坐山虎已经不在了,但笔架山不能丢掉他们的传统。
盗贼们蜂拥而上,他们如野鹿一般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奔跑,喊出‘蒙’古人听不懂的咒骂。
他们非常有经验,不是那些才放下锄头拿起长枪的可以比拟的,如果这些人能忠诚的为郑晟而战,圣教的香主睡到半夜会笑出声来。
盗贼们望着闪亮的箭头,在离‘蒙’古人一箭之地外停下脚步。他们放肆的大笑唾骂,在言语上用尽可能恶毒的语言来侮辱这些大元朝的第一等人。
天下的语言虽然不同,但骂人的言语有许多想通之处。‘蒙’古人中有一半人能连‘蒙’带猜明白这些贱民们在叫什么,千夫长的脸都气绿了,但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不是没胆子,他们的沉稳充分显示了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佛家奴考虑到入山的官兵可能会遭到红巾贼的袭击,派出来的先锋是军中最‘精’锐的兵马。
两军一动一静,互相对峙。直到彭文彬来到阵前,没有一方敢莽撞的发起冲锋。
王文才跟上来,劝阻道:“彭将军,不要急于出击,等宗主解决了后面的‘蒙’古人,这些人不过是瓮中之鳖。”
彭文彬心里如猫爪抓了般难受,考虑到强攻可能导致的伤亡,不得不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这么多‘蒙’古人啊,他‘抽’出弯刀咆哮:“你们这些‘蒙’古人,这天下的‘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