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双拳攥的紧紧得,朝郑晟喷出热气:“可是,我们能击败‘蒙’古人啊。”彭莹‘玉’五官微纠,低头看桌上那两个瓷瓶沉默不语。
郑晟冷冷的看着他,石雕般的面孔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们的水苗只够给几百人用。师父,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制造瘟疫岂不是比‘蒙’古人更残暴。袁州城里的‘蒙’古人也不过只有几百,加上‘色’目人也不超过千人,一旦控制不慎,死的都是汉人。”
况天不以为然,他平生最不喜欢这种假仁假义的论调。这么完美的计策他不会轻易放弃,紧跟着反驳:“那些是认贼作父的南人。”
无人发觉,彭莹‘玉’宽大的手在僧袍的遮挡下轻轻颤抖,“天‘’未必会蔓延开,我们只要‘蒙’古人感到畏惧。他们也许会放弃袁州。”
郑晟拔高声调道:“退一万步说,即使成功了,然后呢?云霄山的官兵会包围袁州,师父是不是还要散播天‘’?”他突然想到张宽仁,也许留在弥勒教是个错误,他们热血沸腾,他们的火最终会烧毁自己。
“我不会参与这个计划。如果你们现在举事,会毁了袁州的弥勒信徒,也毁了我们。”
彭莹‘玉’用粗糙的手指夹住洁白的瓷瓶,盯着郑晟的眼睛问:“你害怕了?”
郑晟淡淡的回应:“我不做没有成功希望的事。”
“果然,”彭莹‘玉’眼中有悲伤,“这就是你与我区别,你的才干胜过我多矣,可是我当年在佛前许愿时,也没看见成功的希望啊。”
他轻轻的叹息,那是一种无人能理会的孤独。
郑晟心中一颤,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振振有词是多么可笑。
彭莹‘玉’眼睛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幽幽的说:“也许,你这样的人最终才能平定天下吧,贫僧只是那个火引子啊。”
郑晟低下头,他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境,但是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为这个时代奉献一切。
“这个给你,”彭莹‘玉’伸出手掌,两个白瓷瓶在他掌心,“你本就不信弥勒,不算我教弟子,做与不做,随你自由。”
况天急吼:“师父!”
彭莹‘玉’摆手道:“他还算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未必一定要是弥勒教徒。”
郑晟伸手接过两个瓷瓶,现在再劝说显得很多余。
“师父,我不会做,但是……”
彭莹‘玉’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我有很多朋友,他们和你的说法一样,反对我举事,但我与他们仍然是朋友。”
郑晟暗暗在心里发狠,道:“我有个办法能让满都拉图放了大师兄。”
彭莹‘玉’惊喜,问:“什么办法?”
“满都拉图确实在怀疑弥勒教,但朝廷不禁弥勒教,赛罕的主意未定,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他知道释放了大师兄,弥勒教会作‘乱’,他一定会愿意这么做。”
况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从未见过这么愚蠢的人,这人偏偏是他的师弟,他像一头暴龙在咆哮:“你要出卖我们?”
‘门’口的周才平听见里面动静,忍不住探了探脑袋。彭莹‘玉’沉‘吟’不语,如果他急于起兵,这也许是个办法——一柄双刃剑。
两个沉默的人让一个愤怒的人像个傻子。
彭莹‘玉’问:“你去告密吗?”
郑晟苦笑:“除了我还有谁。”
“不错,救出周子旺,让你得到赛罕的信任,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彭莹‘玉’轻松的笑,“如果我们攻下袁州,会饶你一命。如果我们失败了,你帮我们护住弥勒教的种子。”
“我是南人啊!”郑晟感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在这个时代是第四等人。
他苦涩的说:“这些日子,我本筹划了三条计划,想献给师父的。”
“袁州毗邻云霄山脉,那里山高林密,一向盗匪不绝,弥勒教结‘交’其为外援,既可以利用他们,又可以为失败找一条退路。还有,袁州有温汤镇的于家和上山坊的路家两处铁矿,若能动摇一家加入弥勒教,举事时不会再缺少兵甲武器。最后,袁州汉军是江西少有的‘精’锐,若能在汉军中传播弥勒教,引汉军举事,岂不是比一帮没有上阵打过仗的百姓有把握的多。”
他献出的三条计策都不是一日之功,见到彭莹‘玉’和况天这般着急,他知道他们等不及了。
况天讥笑着反驳:“哪那么容易,你以为我们没有去拉拢过云霄山的坐山虎吗,他只要抢掠钱财,根本不理睬我们。于家和路家都是富户,根本不许我们去传教,跟不用说与我们来往。”
郑晟失去了与他争论的**,低声说:“当然有难处,做什么事没有难处呢?”
“好吧,”彭莹‘玉’轻轻拍他的肩膀,“我意已决,你想办法把大师兄救出来。”他双手合掌,神‘色’庄严肃穆,口中‘吟’诵:“弥勒下世,天下净土。”
郑晟稽首还礼。
况天‘阴’沉着脸,如果不是碍于彭莹‘玉’在场,他肯定要把郑晟拿下‘逼’迫。
茅草屋中安静下来,三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股风萧萧去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息笼罩在这里,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过了许久,郑晟打破这寂静,道:“要让我在满都拉图身边说上话,还要麻烦师兄。”他一向是个行动主义,优柔寡断不是他的特质。
彭莹‘玉’也收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