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将,汤快凉了。”吕姨把一碗粥和两碟小菜放入托盘里,看看卓绍华,欲言又止。卓将和诸中校没吵没闹,她和唐嫂都看出来了,两人在冷战。卓将处处让着诸中校,而诸中校没有和解的意思。昨天晚上,卓将抱着一身酒臭的诸中校回来,给她擦洗、换衣,夜里倒茶喂水,一大早还起来亲自给她熬醒酒汤,她看着,都有点愤愤不平。
卓绍华尝了下,确定温度差不多了,端着托盘向卧室走去。
诸航半靠着床背,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的一点光线在她脸上打出浓淡不一的阴影,眉心还微微蹙着。
卓绍华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她慢慢睁开眼。“首长,你怎么没去上班?”
“今天是周六。”
对,昨天是周五,今天是周六,她变傻了,不知时光的流逝。
“你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卓绍华半真半假地埋怨,把杯子端过来凑到她嘴边。
“我没刷牙。”她偏了下头,把杯子接了过来,双手捧着。
卓绍华起身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带着阳光味的清冷气息瞬刻划开了房间的缄默。他没有立刻转身,在窗户边站了会,看帆帆吃力地想把自行车搬上走廊,小脸涨得通红,一会儿抬车龙头,一会儿搬后轮,嘴唇抿得紧紧的。他笑了,这性格真像诸航,爱逞强。
突然逼入眼帘的光亮让诸航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笑了笑。不用照镜子,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狼狈相。从前,也许会羞窘,忙不迭地冲进洗手间,希望能挽救点形象。此刻,她从容而又淡定,风霜雨雪,雷霆万钧,她已无所谓。久违的放松!
她用旁观者的目光欣赏着窗边的首长,单是背影,都透着器宇不凡的英朗、俊逸。嗯,首长很帅,但是帆帆长大后,会比他更帅。因为帆帆比首长可爱。
那杯用心熬制的醒酒汤,一点点凉掉了。
卓绍华没有催促,只是问道:“要不要再睡会?”
“不,再等会就起床,下午还要出门。首长,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诸航不自觉地坐直了。来吧,暴风骤雨。
卓绍华把她头上竖起来的几根发丝压压平:“下次别喝醉了,太伤身体。”
“首长,你对我真的很宽容、大度,没事,我皮厚,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批评。”想笑着和他说的,那笑挤出来,却多了点讽刺。
“你错了,我并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男人,我很自私,也很贪心,甚至非常斤斤计较。只是我已不是肆意妄为的年纪。”卓绍华坦坦荡荡地凝视着她。
“这不太像首长的风格,我一直都认为首长虚怀若谷、海纳百川。
“诸航,你有认真看过我吗?”卓绍华淡然的目光一凛,在那一瞬间,诸航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一束极强烈的火焰,在他眼底倏然跳动了一下,那火焰混杂了太多的东西,继而又沉沉地消逝。
她确实不太看得懂首长。
卓绍华把冷掉的粥和醒酒汤端走了。素色的窗幔随风幽幽飘动,诸航吧被子拉高,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继续发着呆。
帆帆看到卧室门开着,喊着妈妈,扑倒床边。搬自行车出了一身的汗,后背都湿了。诸航下床给他换了身衣服,两人一起去洗手间梳洗了下。帆帆嘴里念叨着一首儿歌,说是爸爸教他的。
首长会是帆帆永远的百分百好父亲,从帆帆出生起,诸航就坚信。
午后,诸航和卓绍华一前一后出了门。诸航提着电脑包,卓绍华是和小喻、帆帆一同出去的。汽车进过站台,小喻看见诸航站在那里,自然的想踩刹车。卓绍华说:“不要停了,走吧!”他捂着帆帆的眼睛,没让帆帆看到诸航。
今天是帆帆第一次去老师家学画画,他想和诸航说,刚开了口,诸航就把话题岔开了,急匆匆抢着出了门。
这孩子仿佛在她的四周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拒绝他入内。她要把心腾给谁?
老师见过帆帆一次,前面为了开画展,上课就耽搁了。老师家的画室非常大,帆帆新奇地摸摸这摸摸那。第一堂课,老师让帆帆在画纸上涂鸦,在涂鸦中教帆帆如何调色,然后问帆帆最喜欢什么。帆帆高声回答是鱼。老师家恰好养了一缸鱼,于是老师就让帆帆观察鱼,再在纸上画下来。小半天的时间,帆帆画得很来劲,一点都没厌倦之意。告辞时,和老师约好下个周六再来。
“卓将,你是大忙人,下次让帆帆妈妈陪他过来。”老师说道。
帆帆抢着回答:“我妈妈比爸爸还忙。”
“啊,帆帆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玩电脑。”
老师笑了,蹲下亲亲他,对卓绍华说:“那怪帆帆这么聪明,原来你们两位都是高智商。遗传基因太好了。”
从老师家出来,卓绍华带帆帆去肯德基吃上校鸡块和薯条。他不赞成帆帆吃这种快餐食品,但是周六肯德基里的气氛很适合孩子。帆帆听话地在椅中等着,他回来时,帆帆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说,左边的小朋友要妈妈喂,右边的小朋友对妈妈说,她想吃冰淇淋。“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不忙呀?“帆帆有小小的失落。
他无法回答帆帆,卫星基地筹建指挥部的事,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他不好过问,何况编程这种事,不是下命令,说能完成就能完成。诸航的时间应该是很宽裕,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