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纵看得心情大好,他记得十年前在内阁书房迫不得已戏弄初任太傅的韩大夫子时,每一回他都能见到一张憋红的脸,手足无措的叫他滚。
忆起旧事,萧纵忍不住又多笑了几声,旁边韩溯刚想抬起头,听见,只好又低下去。
萧纵闷笑够了,放下茶杯道:“朕对任不悔委以重任,太傅功不可没。他荒诞了这么些年,你都视他为至交,若非是个人物,你肯跟十三不靠的人沾边?你的为人朕清楚,你看人的眼光朕也信得过。”
韩溯眸光微动,呐呐:“臣不敢当。”
萧纵道:“任不悔只要能顺利接掌那十万兵马,他就是朕的兵部尚书。李继,朕也就彻底架空了。”淡淡望着天边一线溜长的浮云,漆黑眼底一抹坚韧执着,目光平静却犀利。
谁说儒者不能君临天下。
韩溯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倍觉心定神安,天子这脾性看似不愠不火,实则谋定后动,出手必定是一举拿下,不给人翻身的机会。温庭如此,李继也是这个命。
如此手段,大周起死回生,繁华再现,并非不能。
韩溯微微瞥了瞥眼,天子今儿不但没束冠,发都未绑,一袭轻薄锦缎华袍,月白色泽,龙纹打底,鸦发在清风里轻撩,他扶了扶额,忽然不敢再看了。
“不舒服?”萧纵一转头,就见太傅皱眉撑着额,凑近关切地问了一句,“朕宣太医过来。”
韩溯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臣无恙,谢陛下关心。”坐直了身子,端着茶水喝了几口。
萧纵有些不明就里,但见他确实不像哪里欠佳,没多追问,只笑了笑:“太傅可得保重身子,朝中诸事朕还指着你辅助,下个月的恩科,文试朕交给你才放心。至于武官的选拔,任不悔现在怕是分身乏术,朕已经召裴掣回京,就由他主事。武试在文试之后,到时你也去看看。”
韩溯惊讶,“臣?”
萧纵点了点头,“你知道裴掣的脾气,有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冥顽不灵,朕要用的人并非都要骑射武艺兵法样样精通,那些只握一技之长的,只要够出挑,朕照常封官加爵。但裴掣,”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有个武功天下第一的站在他面前,但那人若是写不出一篇策论来,也是白搭。”
韩溯想了想,裴老将军确实是这么个愣主,“臣知道该怎么做。”
眼看茶已经喝得差不多,天子也没什么再要交代,韩溯正打算请辞。这时,蹲墙角半天的萧弘兴冲冲跑了过来,身后颠颠跟着萧鉴。韩溯忙起身见礼。
萧弘跑到萧纵跟前,咧嘴笑,伸手递出一尊泥人:“哥,给你。”
萧纵接过来看了看,那泥塑坐在圆石凳子上,长发垂肩,端着杯茶喝水状,半尺大小,眉目轮廓却十分清晰。
“哥,像不像你?”
萧纵抬眼看着人高马大,笑得一脸灿烂的弟弟,“像,很像。”站起身抬袖子帮晒得满头大汗的皇弟擦汗,萧弘笑得更灿烂了。
“叔……,戴花,给泥人戴花。”
低头,小侄儿扒着他的衣袍,举着一支玉簪花,大眼忽闪闪,“带花……”萧纵接过玉簪,倒没真打算插在泥人头上。
“哥,那边开了很多花,我们去看。”拉着萧纵就要往亭外去。
萧纵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你先去,哥哥跟太傅还有事。”
萧弘似乎这才看着韩溯,侧头瞅两眼,不笑了,皱起刀一样利索的眉,半晌,“哥,你不喜欢弘,喜欢他!”指着韩溯。
韩溯立刻干咳了两声,面色不大自然。萧纵见了,脸色也跟着不自然。
“哥,是不是?”萧弘本就是个臭脾气,一急,嗓门拔老高,脸孔一拉,挺碜人。萧纵就怕这个祖宗来这出,忙道:“当然不是,哥哥自然最喜欢你。”
这厢萧弘得了保证,臭脾气上的快去的更快,又开心起来。萧纵刚舒了口气,就听脚边细声细气委委屈屈一声稚嫩哭腔:“叔……,叔,昨天你说鉴儿才是心头肉。”小娃儿一手扒着他叔大腿,一手放在嘴边吮,仰头眨巴几下眼,“呜呜呜……”
萧纵看看他,再看看弟弟,舌头打结了。
“两位殿下,”一旁韩溯微微躬身,面色不大自然地笑道:“皇上心头长了两块肉,一块是皇弟殿下,另一块是小殿下。”
一大一小互相看了看,都有些腼腆,下一刻乐颠颠跑去玩了。
萧纵转眼看韩溯,韩溯微微叹气:“皇上,哄小娃不用想得太复杂。”
萧纵又朝他瞥了两眼,心不在焉坐回到石桌边,片刻沉默,他悠悠道:“太傅,有些话朕今儿在此说白了罢,也省得真假掺和在一起,不清不楚。”
韩溯忽然眼皮一抖,心漏跳一拍。
“朕对你如何,你应该明白的罢。”
韩溯杵在一边,浑身怔了怔,感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