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直到这刻仍弄不清楚长林军驻扎的长林门所在位置,估计该是东宫的北大门,等若
太极宫的玄武门。
在雨雪飘飞中,寇仲在门官大叫“莫一心先生到”的燎亮唱喏中,步进宜春院去。
李渊用神聆听,又于关键处打断他的叙述细加追问。当徐子陵说罢,李渊大讶道:“人
的性情,决定每个人出手的风格,岳山竟然变得这么沉着冷漠,教人难以置信。”
徐子陵感到李渊这番话只是向他左右说的,并非要求自己答话,遂垂首不语。刚才他对
战况过程的描述,事前做足准备工夫,完全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情和角度,去述说自己与“天
君”席应的决战。
又故意屡在微妙关头表达出自己看不破个中玄虚,免被李渊瞧出自己的“高明”。
裴寂接过李渊的话道:“这证明岳山真的练成`换日大法’,脱胎换骨的变成另一个
人,否则何以弃刀不用?”
李渊长叹道:“可是朕仍感到无限惆怅!想当年肤和岳大哥并肩作战,历尽生死凶危,
方能尽歼肆虐北疆以`小旋风’马俊为首的马贼群。当时岳兄的霸刀何等威风厉害,只要想
到此倩难再,朕实深感惋惜。”
徐子陵心中一震,在岳山遗卷中,岳山曾详细描述这马俊的武功和如何把他斩杀的战斗
经过,偏是对李渊却一字不提,其中定有徐子陵不明白的情由。若弄不清楚,以后会在李渊
面前露出破绽。
封德彝笑道:“臣以为皇上不用为此介怀,岳公弃刀不用,代表他的武功修为再有惊人
突破,否则也不能将席应置诸于死地。”
李渊沉吟迢:“还有使朕感到奇怪的,岳兄一向不屑与魔门中人交往,怎会忽然和`胖
贾’安隆、`倒行逆施,尤鸟倦联起手起来对付席应和边不负两人?”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厅堂一阵沉默。李渊忽然问封德彝身旁那位大臣道:“遣人往寻岳
山一事,叔达可知有什么进展?”
叫叔达的大臣摇头道:“尚未有消息。像岳公那种高手,如要蓄意隐蔽行踪,恐怕谁都
难找到他。”
徐子陵知是时候了,脸上故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果然瞒不过李渊的锐民间道:“莫
为你是否有话想说?不用害怕,放胆说出来。”
徐子陵必恭必敬的道:“小民在来京途上,曾于恒县见过岳老一面,当时他匆匆而过,
转瞬失去影迹,小民心中仍是印像深刻。”
坐在裴寂旁一直没有说话,身材矮胖,脸上常挂笑容的一个大臣道:“岳老定是也惦记
着和皇上当年在北疆快意纵横的日子,所以要到关中来与皇上叙旧。”
李渊脸上现出缅怀的神色,旋又被伤感取代,摇头道:“他是不会原谅朕的,永远都不
会。虽然最后我们两个都是失败者。唉!往事如烟,转眼五十多年哩!”
徐子陵暗里捏把冷汗,暗忖若自己依原走计划贸然去找李靖,必会被李渊立即识破。他
更知李渊猜得一点不错,岳山是不会原谅李渊的,否则岳山就该在遗卷中谈及李渊。正因他
痛恨李渊,所以一字不提。
他开始有些儿明白李渊的性格,他优柔寡断的作风,非是因他欠缺胆色魅力,又或意志
不够坚定,而是因他太重感情。其中的苦乐,正显出他对美好生命的依恋和追求。徐子陵有
此一想法后,对这大唐皇帝登时好感大增。
裴寂再安慰这位对自己内心感情毫不掩饰的大唐皇帝造:“人的年纪愈大,对过去的事
情愈是看淡,五十多年啦!岳公该再不把旧事放在心上。假如皇上同意,微臣可在城内广布
眼线,只要岳公入城,皇上可立即晓得,到时再请皇上走夺。·,李渊沉吟片响,龙目朝徐
子陵瞧来,道:“此事不宜张扬,否则恐怕会令霸刀不快。莫为你既见过岳山,可为朕暗中
留意,但此事只限你一个人知道并着急进行。赐金五两,退下!”
徐子陵心忖五两黄金虽是不俗的财富,不过比起和廷五十两的大手笔赠金,只是小巫见
大巫,可见李渊非是挥霍无度的君主。
叩首后离开厅堂。
太子建成从座位起立,欣然直往从宜春院人堂的寇仲迎来,其他人等慌忙追随左右,骇
得寇仲心中唤娘,硬着头皮“应付”李建成的刮目相待。最令他提心吊胆的是独孤峰、独孤
策和独孤凤这三位“老相好”,若被他们识破身份,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亦只能以饮恨宜
春院收场。
寇仲以过去三天反复练习的姿态步法,又运功收敛眼内神光,改变咽喉的大小,扮作愚
鲁野民见到太子殿下时手足失措的畏敬模样,末待李建成来到,往下跪拜道:“小人叩见太
子殿下。”
李建成加速抢前,在他双膝着地前一把将他扶起,呵呵笑道:“天佑我李建成,莫神医
来得合时,不必多礼。莫神医是李建成的上宾,免去一切宫廷俗礼。”
寇仲心道这就最好,老子那有兴趣向你这小儿又跪又拜。表面当然装出受宠若惊,半眼
都不敢朝其他随李建成拥过来的人望去的战战兢兢模样,颤声道:“小人不敢!嘿……小
人……”李建成挽着他的手臂,欣然道:“坐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