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的内敛路数也大相径庭,显出争强好胜之风——小古的眼透过窗边军官们的身影缝隙看到这一幕,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浓。
那郝百户刀法凶横简捷,显然是家传的战场搏命路数,不到片刻却被广晟逼得连连后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广晟抓住他一个破绽,剑尖直刺激而入,滑开他的衣襟,眼见就要破肉见血,瞬息之间,却见雪中一大蓬银光从二楼扑面射下!
万籁俱静,只剩下雪片滑落的细微声响,众人都被这一幕惊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听广晟一声长笑,满透少年人的清狂嚣扬——随即只听叮当之声不绝,无数细小的银针被他手中长剑扫落入在地,深深没入雪中,雪地里洇出一个个浓黑的小洞,蜂窝一般触目惊心。
广晟抬起头,巡视着楼上诸人,飞眉入鬓下生就一双狭长眼,薄唇滟如含丹,美得让人心惊,“军营之中,是谁竟敢用这种江湖上的鬼魅伎俩?!”
这话问得冷彻入骨,飞雪暗夜之中他站立宛如长枪般笔直,让所有人暗自心惊。
随即就有清晰的鼓掌声响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随着这一句,沿阶而下的竟是原本安坐主位的北丘卫指挥罗战。
他哈哈大笑着,竟是亲身下楼,来到广晟跟前,脱下身上的银狐长裘为他披上。
广晟吓了一跳,正要推辞,罗战用力一握他的手,豪爽笑道:“常听那些书生说什么‘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我老罗挂的长剑是国公爷赐下的,不可轻送,这件裘衣是高丽进贡的,遇雪不沾很是轻便,由你这等英挺有为的少年人穿来,才不负这一场龙争虎斗!”
看着雪地上那些银针,他面色阴沉冷哼一声“一个营的同僚,居然用上这种杀人的利器,脸面和性命都不要了么!”
他身边的侍卫随即从楼梯上拽下一人,正在反复挣扎却也看不清容貌,便用抹布堵了嘴押下。
广晟盯着那人若有所思,罗战却挽住他,有意无意的挡住视线,笑道:“你受了这一惊,等下得好好享用一番醇酒美人!”
随即不由分说的拉他并肩上了楼,引得众人一阵艳羡的目光。
酒过三巡,满室里笑声不断,丝竹靡靡之声越发动人。
众人互相敬酒行令,虽不如楼下恣意笑闹,却也熙熙攘攘很是亲热。
只听乐声一变,顿时转为呢喃轻颤,场中央只着薄衫彩霓的舞姬们摇动腕间金铃,扭着水蛇腰上前来一一斟酒伺奉,或是口对口哺之,或是用三寸绣花鞋置了莲盅罚酒,场面变得很是yín_luàn。
罗战一个眼色,就有几个妙龄女子半露sū_xiōng,贴着广晟身子磨蹭不已,却被先前跟随他前来的那女妓不着痕迹的推开,霸占了他怀里的位置。
“请爷怜惜奴家吧……”
那女妓倒也别有手腕,她轻吐丁香小舌,灵蛇一般沿着他的咽喉、胸膛一路轻舔深吻,那般妖娆风姿简直要让人血脉贲张!
小古盯着她,眉心皱痕更深——刚才是她把纸条放入自己怀中的吗?
好似受这气氛影响,广晟也一反平日的冷峻不假辞色,反手将她一个横抱,惹得那女妓一阵惊呼媚笑。
她比起那些舞姬来并不算多么美貌,伺候男人的手段却很是熟练,几番撩拨之下,广晟的呼吸开始不稳。
小古接到他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立刻心领神会,凑到他身前,略微提高了嗓音劝道:“少爷,二夫人有话在先,请您顾念家门荣辱,不可轻易在外沾染女色——”
她话没说完,就被广晟狠狠的推了开去,整个人站立不稳,狼狈的摔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引得弦乐中断,众人纷纷看过来。
“贱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倒蹬鼻子上脸了!张口闭口拿二夫人来压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广晟怒不可遏,指着她继续骂道:“我倒不知道你的主人究竟是谁了——既然你心心念念二夫人,你干脆回府去服侍她算了!”
第五十章画春
小古跪伏在地,酒水撒在她黛黑的脸上,宛如泪水盈盈,整个人好似都吓呆了,身子颤抖宛如风中落叶。
旁人见广晟突然发作下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小声笑道:“这家的老爷夫人也管得真严,弄个跟脚鬼在儿子身边,是一心想让他不沾女色了?”
“世家大族就是讲究这个!”
也有人如此啧啧称赞,却遭到勋贵出身的同僚反驳,“哪有这么严格啊,你没见锦乡伯家那几个多么荒唐爱玩!只是这小子是个庶子,他家济宁侯府上下都不待见他……”
他压低了嗓子讲起广晟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身世,听者立刻心领神会,看向这边的目光包含着嘲笑与好奇。
萧越正襟而坐,原本并不关心广晟闹出的这些事,听到语涉姨母和姨丈,顿时眉头一皱,砰的一声将酒杯顿在几案上,冷峻的目光看向广晟,“要怎么教训奴婢是你的事,何必在大庭广众前打骂吵嚷,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广晟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用脚尖轻踢小古,讥讽道:“原来你是仗着有人撑腰,这才敢指手画脚的教训主子!”
小古低声啜泣着,萧越心中更怒,越发觉得这个庶出的表弟刻薄极端,上不了台面,他怜悯的看了一眼小古,却并无理由再管,只得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向罗战一拱手告辞,随即就拂袖离去。
这种情况,任谁都能看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