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着唇。
“放心吧,你妹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领头的医生卸下口罩,眼里透着疲惫与一丝尴尬的担忧,“但是……流产对她的精神和身体都会造成极大的创伤,如果可以,请尽量控制好情绪,不要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
他颓然跌坐回去,目光一片失神。
“谢谢,我会注意的。”程昊扬吸了口气,垂下眼帘,用沙哑的嗓音说,“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行。”医生摇头,“至少等明天吧,她还没有醒,先让她好好休息。”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再仰眼,医生已经差不多明白他要说什么。
“放心吧,程先生,这件事我们医院会严格保密,绝对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嗯。”他点头,慢慢站起身。
“需要通知令尊吗?”
“没有这个必要。”
他开始向着长廊另一边的出口迈出脚步。
心却不肯一同随行。
出口……
哪里才是真正的出口……?他抬眸看向树影婆娑的窗外,依然,夜色浓深蔓延。
医院后方的草坪,在那方孤寂的橙影下,长椅上,坐着护送她来的洛风。
程昊扬并不是迎面向他走去,那个背影的姿势他也并不陌生,刚刚抢救室的门前,他也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路灯的光束里,漫漫飘舞的尘灰看的格外清晰,以及他颤动的肩,这么看起来,他像个虔诚祷告祈求得到宽恕的教徒。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有一个人说不原谅,他就无法洗清罪孽。
程昊扬的脚步让洛风感到了动静。
洛风站起身来,与他遥遥对视。程昊扬却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是郑重,直到彼此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她怎么样?”洛风突然失控的抓住了程昊扬的袖子,手指捏的很紧,口气里,残余了烟草的味道。
他仿佛视而不见,扯着胳膊摆脱了他,就着他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薰……”洛风转身,程昊扬知道他要去哪里,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洛风几个趔趄后退几步,待到站定,胸口起伏得厉害,他仰头向着那栋白色的大楼,也许是被纯白刺痛了眼,麻麻的痛让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是你强迫她?”程昊扬盯着前方一排排同样高度的矮桐,目光延伸,远离身边的洛风。
“不是,我们……”
“你爱她?”程昊扬问完后嗤的一笑,抢先给了否定回答。
“我……”
“你知不知道我妹妹还不满十四岁……你这个混蛋!!!!!”他凌厉的咆哮,腾地起身,扯住洛风的衣领将他拉近距离。
“抱歉……”他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好像没什么值得解释的事情。包括对于程昊扬的提问,他爱不爱她,算不算强迫……他无法回答他也无法回答自己,他清晰辨出他每一声怒吼都是难以愈合的伤,是没有守护好至亲的痛。而他,逐渐陷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那里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可怕。
即便是如雨点袭来的疼痛,也不能将他唤醒。
从镜子里他看到了他没有办法面对的自己。
不是潇洒若风淡漠人世。
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了,心在沦陷却温柔的跳动……一种尚在孕育的感情。
他不知道该扼杀还是该接受。
因为有了牵挂,所以感到恐惧。
镜子里窜起了火红的光,焚烧后的黑烟化成一团消散不了的迷雾,使得他再也看不清原本清晰于眼前的路。
却不是镜子。
暗红的憎怒灼灼而起,不过是一双将心绪彻底燃尽的眼眸。
洛风向着身后倒下,一阵猛烈的剧痛过后,失去知觉,只嗅到了血腥中混杂的青草幽香,忽而,灵魂感到安详。
有个吵闹稚气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不离开不离开……去到哪里都带上我。
他微笑,向着光和影伸出手,一握,掌心空空,混沌却让他感到他牵住了什么,眉间浮出淡淡的满足。
最后的夏季
程昊扬坐在那里,尽管四周都是人,他却目空了一切,眸子纯黑却没有一丝光泽,就像拿自己的灵魂交换了窗外的黑夜。
叶警官点燃了一根烟,迅速走过去拉开了百叶窗的窗帘。这个少年所散发的窒息竟然压的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这是一宗十分怪异的案子。
程家的三女儿离家出走时半路遇袭,被人打成重伤,凶器是一块附近工地上的水泥砖头,如今人正躺在医院里抢救。
报警护送程家三女儿去医院的人正是南区分局局长的儿子姚洛风。
随后,有人看见程家长子程昊扬与姚洛风在医院后方的草坪上起了冲突,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程昊扬在殴打姚洛风,姚洛风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还手……更诡异的是姚洛风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已经重度昏迷的他竟然是一副微笑的表情。而程昊扬在录口供时,没有丝毫为自己做出辩护。
程和姚,都不是等闲之家。
本以为这次的风波必定会掀起惊涛骇浪。不料姚世平得知儿子重伤躺进医院的始末,竟决定就此作罢不宜追究。
程家的律师正在为程昊扬办理手续,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看似风平浪静,但真相呢……?
叶城吸了一口后狠狠辗灭了烟头。身为刑警总是改不掉追根究底的毛病,但他也更加明白,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惹上的麻烦也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