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凭阑走到木门前试探地敲了敲,没得到回应,便让开半个身子轻轻推开了门。
让开身子是为了防止里头有机关暗器射出或是有人等在门后,但事实是,除了一张小方桌,一排木制矮柜,她什么也没见着。
她的目光掠过小方桌上的油灯,油灯燃得正旺,点灯人应该刚走不久。就这么一眼过后,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劲风,下一瞬,油灯灭,风声止,脚下空。
她,掉了下去。
江家常年严酷的训练令她在危急关头习惯了沉默,不惊叫,方能不惊心,方能以静制动。也正因如此,她得以在高速坠落的过程中计算出自己落下多深——约莫三、四个身位。
这么说来,这大概是个地道了。
这个念头刚转完,身子刚要接触到地面,她忽然被人大力一扯,然后大力一……抱?
江凭阑忽然僵住了。
这一僵,感觉到身前微凉的手,耳后微热的呼吸,拂在脸颊上的,不知是她自己,还是身后人的细碎的发。
该如何形容眼下的情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里,她被人从身后抱着,一个疑似耳鬓厮磨的姿态……她突然打了个激灵,不是害怕,而是……这情状实在太暧昧了些。
身后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尴尬,又或者是担心她做出什么大动作来,伸出食指,在她手背上写了一个字。
遇事素来不惊不乱的人却在晃神,虽不过一瞬,已足够令她遗漏掉几个关键的笔划。她没能认出那是个什么字,在被紧紧锢住的情况下艰难地抬了抬手腕,往他手背上画了个问号。
他愣了愣。
江凭阑很快反应过来——古代哪有什么问号?刚准备再写,身后人却像是领会了她的意思,在她手背上一笔一划又将刚才的字写了一遍。
这回她认出来了,那是个“等”字。
等什么?四下寂然,无人来也无人走,自己要在这狭窄的墙缝里躲多久?
这下,两人都不再有动作,肢体上的沉默加深了暧昧的情愫,两人的身体都是僵硬的,但偏偏发丝相缠处微微发痒,连带手背上那无迹之字也痒了起来。
江凭阑的耳根子已经开始发烫,但她不敢动,也实在动不了。
身后的男子没有松手的意思,但显然也觉得这样不太妥,便将头轻轻撇开了去。他偏头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小,可墙缝太窄,两人本就是胸贴背还挤得慌,这一偏头,不可避免地,他的唇擦过了她的发。
江凭阑浑身一颤,头皮立刻麻了,然后她清楚地感觉到,锢住自己的那双手松了松。
这下,两人原先还能勉强抑制住的心跳像被拧开了什么阀门,在这掉根针都听得见回声的空间里响若鼓擂。
江凭阑明明尴尬得度秒如年,可听着两人相齐的心跳声却又莫名觉得契合。下一瞬,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别忘了他是谁。
他是谁?这问题根本没有悬念。在她被人一把扯过去的时候心里便有了答案,加之后来因两人贴得过近闻到的药香,她几乎立刻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在这陌生的沈府里唯一一个相熟的异性,喻南。
然而她真的了解他吗?
不,一点也不。她至今没有见过他面具后的容貌,也不相信“喻南”就是他的名字,更难以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她只能确定,这个人暂且不会要她的性命,至于这个暂且是多久……她叹了口气。
喻南没有问她这一声叹息的原因,他知道,此刻不问以后更不会再问,但有些答案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哪里的石板被缓缓移开,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是两个人的。
“那便有劳庄主了。”
“哪里的话,您家公子的吩咐便是殿下的吩咐,只是到时……还请喻公子务必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这是自然。不过看庄主神色,似还有疑虑?”
“不敢,不敢……老夫年纪大了,耳力不如从前好使,方才许是听岔了,还请阁下放心,我沈家的阵法绝不是那么好破的。”
“那样最好。”
两人脚步声渐远,听起来是往上头的木屋去了。喻南抬手朝墙缝处一按,墙缓缓转开一个口子,江凭阑立刻逃也似得蹿了出去。
她蹿出去那一刻尚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也不回头,干脆道:“赶紧把你那面具戴上,我可不想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被灭口。”说完又补充道,“刚才那些话,听了不要紧吧?”
喻南似乎笑了一声:“要紧,怎么不要紧?”
“那你放心,我全忘了。”
“一个记得住八门阵法的人,听过的话,片刻便忘了?”
“我只记该记的。”
喻南从后头走上来,衣袂拂过石墙掀起些许凉意,连带他的声音也变得令人胆寒:“怎样都无妨。”
江凭阑愣了愣,忽然记起微生皇城外山林茅草屋前,他看那妇人的眼神,那样轻忽至没有力度却又令见者毛骨悚然的眼神,正如他此刻的语气一般,像面对一个将死之人。
因为将死,所以怎样都无妨。
她这边在愣神,却又听前边人淡淡道:“一会回去替我将沈千金的鸡汤打发了吧。”
江凭阑暗自摇了摇头,只当先前那一瞬杀机是她错听,随即嗤笑一声:“今天我会进那林子,八成就是她搞得鬼吧?你这意思,是嫌她对我敌意不够,要再多些了?”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那鸡汤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