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前三日便有人带着桌椅板凳抢占了擂台周边的好位置,预备当日以高价出售。还有人家风风火火炒了好几十斤瓜子,打算卖给当日的看客们。更有甚者将锅碗瓢盆都给搬了来,想着一边看戏一边做些小吃点心赚点小钱。
当日,江凭阑和沈老庄主同坐于擂台后,透过帘子望着前头那张足有四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擂台,满意之余又有些疑惑。喻南到底是什么人?她说要比武招亲,他随手便给了她一个假身份,还让她在人家府上好吃好住,顺带欺负人家正牌小姐;她说声势要大,他让手下随便一安排便轰动了好几座城,就连皇城近日里都在盛传此事。
起初,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猜测他,但自从那日密道事件过后,很多事情再难装聋作哑。这个人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他跟皇室有关,他口中的敌人不是什么焱武门,也不是任何其他江湖组织,而很可能……是另一个皇室。
司仪在台前向各位看客侠士们寒暄,江凭阑难得的有些坐立难安,眼睛一直瞅着帘子外。
这擂台比武是一场戏,之前的造势才是关键。给比武招亲定下那两条规矩的理由很简单。她手下那些保镖穿得太另类,又个个都是短发,要求所有参赛者都穿黑色,戴布巾斗笠,是为掩人耳目;布告上的图案当然不是众人口中的“鬼画符”,那是一个英文单。她相信,以他们多年朝夕的默契,这个“等”字再好懂不过。当世除了她和她的保镖没有人能解开这个单词,所以“解得图案者优先比试”不过是为了让这个消息尽可能地四处传扬开去,好让他们不管身处何地都能知道罢了。
按计划,比武进行到一半时,会有事前安排好的人将她劫走,到时现场一定会乱,而沈家人将以捉拿刺客为名控制局面。
这是有喻南配合的计划,她相信到这一步之前都不会出错,让她担心的,是之后那部分连喻南也不知道的计划。
对此,她只能赌,赌她的保镖们此刻都在台下,赌微生玦会来救她。
江凭阑这边在出神,台前的擂台比试却早已开始了。参赛者众多,自然不可能一个个与江凭阑过招,如所有人料想的,这是个车轮赛,最后胜出者才有资格挑战沈千金。
台上打得风生水起,台下掌声雷动,看客们一边嗑着瓜子喝着茶一边叫好,大概没有人知道,帘幕后,招亲的主角“沈千金”正紧张得手心冒汗。
车轮赛起初进行得很快,很多时候都是几招决胜负,但随着高手们一个个冒出来,渐渐也出现了因实力相当而难决胜负的场次。转眼已从辰时初比到了午时末,江凭阑对此不大有耐性,只想快些结束,便悄悄让身边人给喻南传个话,让他在暗处动点手脚。
这手脚一动,原本停滞不前的车轮赛又滚了起来,很快,喻南事先安排的高手,也就是一会要假意劫走江凭阑的人,已经高踞台上傲视群雄。
底下看客们议论纷纷。
“确实好身手,我看,今日这擂主非他莫属了。”
“这小子,好福气啊!”
“好福气也得有命享,等他真拿到了沈家的传世剑,娶到了沈千金再说吧!”
“嘁,要我说,沈家千金招亲之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其中定是有诈。”
司仪望着底下畏畏缩缩不敢再上台的江湖客,乐呵呵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问道:“各路侠士们,可还有愿上台挑战者?”
他虽是这么问的,心里却知道,定是不会再有人上台来了。台上这位,已经打断了十二人的胳膊,十七人的腿,令二十余高手见血,哪里还有傻子来送死?
果然,这问题问倒了台下众人,他一笑,正欲宣布结果,忽听一声:“我!”
江凭阑一听这声音,惊得险些从座上跳起来。
当然,不止是她,台下也都听见了,这一声“我”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若非内力深厚者绝不可能做到。众人都讶异地扭过头去,这一回头,便见有一人从道路尽头策马而来,他身下马跑得太快,卷起的路边尘土几乎要遮没了众人的眼,看这气势,像是要直直冲进人群中来。
妇孺儿童都惊叫起来,众人流水般退开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迅速现出了一道口子。
那人却没有冲进来,“吁”一声后,他抬手轻轻一勒,那疯了似的马竟倏尔停了下来,离最近一人的脚尖仅三寸。
站在前头的人抹一把冷汗,后边反应快的已经开口大赞:“悬崖勒马,好功夫!”
此时尘土尚未完全散去,人们只隐约望见那人穿了一身天青锦袍,他下马的姿势飒然,举手投足间雍容闲雅,脚跟一落地,便立刻有人从人群中走上前去接应,将什么东西递给了他。
下一瞬,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啊——娘!”不知是谁家的女娃娃大声喊了出来,“这个人为什么当众脱衣服?”
江凭阑呆住了,待她回过神来,那人已将锦袍褪下,露出里头早先穿好的黑衣劲装,而接应人递给他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方布巾和一顶斗笠。
微生玦是何等身份?这样一位天之骄子,竟肯为了她做出当众脱衣的事。她虽在异世不久,却也知晓,这样的举动对于古代任何一位女子或是有身份的男子而言都是极尽羞辱的。
此时烟尘散尽,已经看得清来人的容貌,看客当中所有的妙龄少女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又在同一时间,咽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