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短暂的对视,只觉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的心底滋生。
突闻一曲清歌幽幽传入:
自从分别后,每ri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ri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ri里,落hua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
其绝代哀怨之音令人感触颇多,其中饱含着肺腑情深,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这一曲哀怨之音打破了此时的暧昧,凤訾汐问,“谁在唱歌?”
“梅贵妃。”宫蔚风嘴角浅笑,继而说:“六年了,这首《长门怨》她唱了六年。”
“长门怨?”
他习惯xing的揉揉她额前的发丝,宠溺一笑,“你应该不记得金屋藏娇的故事吧。我给你讲讲,你便知道了。”
“汉武帝刘彻有名皇后名陈娇,自幼与之青梅竹马,他
曾承诺‘若得阿娇作妇,当金屋贮之’,只可惜当初的承诺皆因岁月的蹉跎而流逝,武帝喜新厌旧,爱驰。后废阿娇,立卫子夫为后。为了挽回武帝之心,阿娇每ri吟唱此曲……”
宫蔚风突然顿音,听的正起劲的訾汐着急地问:“后来呢,武帝有没有回心转意?”
“有的,可是随即又无情的离去。”他笑容依旧,却未达眼底,“武帝娶陈娇最初的目的只是为那个皇位,这便是帝王之爱。”
“那梅贵妃呢?她唱了六年长门怨难道都唤不回皇上的心吗?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宫蔚风优雅起身,举头望星点如雨的夜空,笑道:“梅贵妃与陈娇很像,只不过她六年来的吟唱却没有换来皇上一分同情与怜惜。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所以,本是准皇后的她非但没有得到后位,反而被打入冷宫。”
见他起身,她便歪着头仰望以背影视她的宫蔚风,“做错了什么?”
仅在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顷刻间静了下来,烟波逐水叶飘零,翠微深处暗香袭。
他的沉默让她明白,他并不愿意提及此事,便笑道:“没关系,你不说我也不想勉强。”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的语音顿了顿,手抚上腰间的玉箫,原本凝重的脸se忽而一笑,“包括你的身份。”
第十七章:端木灵的心事
回到月华斋已近子夜,屋内未燃烛火漆黑一片,突然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黑暗。在宫中数ri来每夜都有端木灵相伴所以不觉孤独,今ri端木灵一去,心中倍感凄凉,竟有恐慌与无助。还是因为没有记忆的关系的吧,宫蔚风说过,时机成熟便会告诉她一切的,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呢。
听宫蔚风说过他的身世,他的祖父曾是三朝国师,年享两百岁才寿终正寝。他的祖父有先天赐予的灵力,观天象,卜未来,知过去。而宫蔚风则遗传了他的祖父一丝的血脉,对天象也通晓几分,故而受到先帝的赏识,受命为王。
点燃烛火之后便宽衣准备就寝,思绪飘向正在华天殿侍寝的端木灵,希望她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吧。可是,像独孤荀钰那样一个暴君,真的有心吗?
在此时听闻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拉开门冲外边张望着,几个奴才掌灯,端木灵一脸红润的乘坐在玉辇之上被送了回来。见她如此安全回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待奴才们离开后,她才一脸倦se地走进她的屋中。
訾汐见她全身无力的躺至自己的床榻之上,似乎很累的样子,不禁询问:“这么晚怎么还被送了回来,为何没在皇上那就寝。”
“凤訾汐你在说笑话吗?六年来,没有人可以在皇上的寝宫过夜,即使是最得宠的凌妃。”端木灵的口气极冲,说话的气势却因疲劳而降了半截。
自知说错了话,便默默站在一旁,静静的盯着微阖双目的她。
她紧撰着丝划的被褥,眉心紧蹙,沉默许久后才幽幽开口,“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喜欢陵王。”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眼睛依旧紧闭,“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见面吗,陵王府设宴,我与哥哥一同前去,你为了接近哥哥便主动对我示好。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却没有道破,因为我也要利用你接近你的姐夫。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而后每天斗嘴,明明互相讨厌的要命,却还是要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真是好笑。”
她一声嗤鼻随即冷笑,随即又说:“凤訾汐,你真是令我讨厌,可是你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所有的话只和你说,只喜欢和你斗嘴……所有人都说我任xing,脾气古怪,唯有你肯与我成为朋友。多年相胶一场,没想到进宫后,你对我有着明显的疏离,是怕你我将来成为对手吗……”声音逐渐低弱,最后成一片喃喃之语。
訾汐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端木灵今夜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真心话,原来自己与她是亦敌亦友,原来她喜欢的是陵王。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故意疏远你。”她上前两步,俯视着呼吸平稳的她,“其实我是——失忆了。”
语落,竟然没有想像中的惊诧反应,她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安详。
她奇怪的问:“你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