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奔出大殿之时已近黄昏,阵雨早已停歇,唯留满地随波的泥水。鞋不知在何时已丢了一只,裙裾早已溅得满是泥土。发丝与衣襟凌乱不堪,好不狼狈。
回想起她从大殿跑出来时,李公公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好笑。难怪李公公接她进圣天殿时脸上始终挂着jian笑,原来是早知道皇上召她去必定是侍寝,也对,陵王送她进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侍寝之后得到宠爱,早ri登上皇后之位吗。她这一次的临阵脱逃也不知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怒火。
渐渐地她已经步出圣天殿,一路上的奴才见她此时狼狈的样子无不抿嘴轻笑而去,更有的奴才放肆地用鄙夷的目光裸的打量着她,为了躲避她们的目光,她仓促的由另一条幽寂的小道穿c而过。
红晖倾斜映青翠,絮飘飏,垂云香雾百hua绕,她漫无目地的游走在寂静无人的小径。叶上水珠嘀嗒声声,清脆入耳。
走着走着,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凉,双手互环缓缓蹲下身子,望着面前一洼水坑,隐约映照着她那苍白的容颜。
不敢再如此狼狈的自己,猛然闭上眼睛回想起宣王脸上善意无害的笑容,回想起他将那颗石子胶给她说:拿着它,护你周全。
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是这颗石子护了自己周全呵,可躲过了这一时又岂能躲的过一世?偌大的皇宫都是独孤珏的,要召一个女子侍寝简直易如反掌。
唯令她好奇的是,为何那一颗平凡的石子竟能引得暴君动容,眼底的悲伤似乎并不该属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身上的迷似乎很多。而她,却总是克制不住回去想原因。
漫漫丛草将蹲着的她淹没其中,微风将柳絮吹得乱舞飞扬,些许拍打在她的发丝之上,如覆了一层霜雪。
现在的她就像个迷路的小孩,连方向都找不到,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莽撞的四处寻找自己该走的路,可是她选的路似乎又是一条迷雾之路,连自己都深陷其中而不得出。
“此次洛y一股打着反暴君旗帜的人已经全数收押了?”
一声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声音在空寂的地方响起,她倏然睁开紧闭的眼帘,原本昏昏欲睡的神智也逐渐清晰。隔着密密麻麻的草丛望去,隐约瞧见两个身影背对着她正在胶谈着什么,她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他们发觉。但是,若她此刻不逃的话,只要他们一转身稍微留意便能发觉自己,毕竟挡在身前的不是墙,而是草丛。
当她还在考虑是该偷偷溜走,还是呆在原地,只听得声音又传来。
“早已全部收押,得到密报此次的反暴君之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温润含笑的声音她一下便认出……竟是宫蔚风!
“陵王?”一声冷笑传来,在这寂静之处不免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暂时没有可靠消息,否则早向皇上禀报了。”
“严加审问那群乱党,若听不到他们吐出陵王二字,每ri便杀一个。”
短暂沉默,又闻一声淡淡的且伤感的声音袭来,“人,可有找到?”
“没有。”
“天象也会出错?”口气中明显的质疑。
“或许,人找不到了……你还是放弃吧。”宫蔚风的声音带着劝慰,还有一声淡淡的叹息声。
“不可能,我相信,她绝对还活着。”他厉声打断。
又是一阵令人压抑的安静,她胸口窒闷到恐惧,总觉得此刻的自己正命悬一线,因为他们的谈话中有‘陵王’两个字,那可是她所谓的‘姐夫’啊!这两个人要mi密谈话为何不看清楚四周是否有人,竟就这样谈了起来……她保证,她不是故意要听的,绝对只是无意听到的。
只见那个身影缓缓转身,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另一个身影也转身……
她的手紧紧握拳,糟了糟了,我命休矣……
第九章:两次相救
第一眼对上的是宫蔚风诧异的目光,在他的眼底看到慌乱。
第二眼对上的是一双如鹰般凌厉的眸子,在他的眼底捕捉到杀意。
没待任何人开口,宫蔚风双手负立,一派闲暇地望着她笑问,“傻丫头,你在那做什么!”
她一愣,呆呆地回道:“我,我睡着了。”
“你认识她?”另一名华衣黑袍的男子眼底闪过疑惑,杀意仍旧裸的摆在眼眶内。
“一个宫女。”宫蔚风神se不惊,冲凤訾汐招了招手,“凤丫头,过来见过禹王。”
动了动早已发麻的双腿,起身走出这片草丛,来到他们面前,“奴才参见禹王,宣王。”
只见安禹王挑了挑眉,杀意渐渐敛去,难怪他提起陵王时,声音中有浓烈的敌意。原来他就是与陵王分廷抗争六年的禹王。听端木灵说过,禹王独孤荀乃先帝的长子,当今皇帝独孤珏的大哥,生母曾是皇上最宠的万贵妃,如今贵为万太妃。
宫蔚风一见她那一身狼狈的模样眼底溜过一抹复杂的神se,“竟落得如此狼狈。”
知道他暗指何事,她勉强地笑了笑:“是呀,雨太大,一路疾奔,就连丢了只鞋都不知道。”余光扫过唇抿成锋的安禹王,脊背发寒,因为他眼底的杀意始终没有褪去。
宫蔚风伸出拇指为她将右颊上残留的泥抹去,“荀,她是我安排在皇宫的人,没事。”
宫蔚风捏造身份是怕安禹王对自己不利吗?
一想到此,訾汐便感激地望他一眼,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