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什么样了?”
聂家大少被摧残得苍白浮肿的脸上涕泗滂沱,摇头说:“那药吃了人糊里糊涂,看见什么都想草。爸……”
聂二大掌飞起,狠狠说:“废物!”
他老婆扑过来架住他的手,撒泼地哭喊骂:“儿子已经够委屈了,你当爸爸的这样说他还是不是人?自己在外面惹了一屁股烂帐,拿仇家没奈何。聂二,我跟了你几十年,今天才知道你也是个废物点心!”
聂家闹得鸡飞狗跳时,积沙围的院子里春色满堂。几上水仙开得姿容清雅,书桌上钓叟喜鱼的陶制线香盘上一支沉香青烟直上。
光耀详尽地叙述了一遍经过,当听到聂二家小子被囚于自家同个别墅区里的一间地下室时,德叔惯常自矜身份喜怒无形的老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干净利落。”又扼腕,“石头到底还是存了善心,手上不愿意沾荤。”
光耀说了声“是”,接着补充:“看样子石头也有些忌惮聂二背后的人。他自己也说这一次是摆明态度警告一下,让对方以后行事有些顾忌。现在的底气不足和对方掰手腕,聂二又把那两个儿子看得跟命一样矜贵,下手太狠,逼急了聂二反倒不妙。至于别的,等往后计较。”
听完这番说辞,德叔低声念道:“避其锋锐、击其惰归。这孩子也磨练出来了。”他摩挲手上那方印信,许久后缓缓叹口气,“世道不同,聂二以前那套没什么大用了。”
光耀莞尔,“欺负老实人还是可以的。”
德叔默默点头。以暴制暴是道上信奉的不二法则,可从早些年开始,他落力洗白,生意事尽量依循正道,所以对聂二这个泼皮诸多容让。一方面来说导致聂二坐大,但另外一方面,这种平衡关系又何尝不是上头乐于看见的?
“只不过这一来,年初整顿小煤矿,石头麻烦更大。”
光耀深以为然。“德叔,我们能不能帮上点忙?”
德叔目光投于锦盒上思索良久,摇摇头说:“孟局不沾外事,傅可为那条线也确实不好牵。等石头自己处理吧,年轻人总要经点风浪。实在不行,回来货运公司还是大把的生意好做。”又问:“和他住一起那姑娘你见过?”
光耀点头回说:“见过,挺好的姑娘,在望南乡小学当语文老师。听黑子说,已经见过石头他妈和他姥姥了,打算年中结婚。”
“她姑父是魏杰?”
光耀闻言一滞,于德叔目光笼罩之下,他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刻意隐瞒的后果是什么,跟随德叔多年,再清楚不过。光耀强自镇定,回说:“德叔,听黑子说他们两家不多来往。我想着既然这样,一个小姑娘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也没向您汇报。”
“以石头的为人,我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因为姻亲关系倒向魏家斐帆仑谭。但是事分轻重,你们兄弟感情再好,不该瞒的也不能瞒。”
德叔虽然语气平静,可那句“感情好”听在耳里,光耀后背薄薄起了一层汗。“德叔,我以后不会了。”他谦恭地说。
等光耀出了书房,室内回复静谧,德叔将小印收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到底不是自己的,还是隔一层肚皮。”又怅惘地想了想旧事,念念地说:“英子,要是我们那时有了孩子,到现在恐怕也早该办喜事了。”
第59章
庆娣感冒痊愈后就在姜尚尧的坚持下,收拾了宿舍的东西,搬来矿上,两人算是正式同居。而姜尚尧自那天起连续多日不在冶南,再回来已是十五过后,矿上复工的日子。
矿场明显加强了安全措施,工人宿舍和办公楼外起了一圈围墙,进来需要经过两道门岗,姜尚尧出入也多了一部车随行,大磊却赋闲在矿场,直到庆娣开学后他负责接送。
这样的举措究竟在防范什么?她每日必翻看市报的社会版,至于究竟希望从报纸上寻获到什么样的新闻,自己也不甚了了。
相比较庆娣的心神不宁,回到矿场的姜尚尧虽则忙碌,神色却从容,再不曾提及那晚之事。
庆娣始终认为两人即使爱得如胶似漆,但相处时仍然需要独立的心灵空间,所以她向来不喜欢盘根究底地询问他的工作。可每每念及那日清晨不小心窜进她耳朵里的那句话,那平静话音里的狠厉总让她回忆起当初在监狱确知雁岚噩耗时,他问“聂二?”那一抬头间眼中的戾气与杀意。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姜尚尧却顾左右而言他。再问,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都不是绝户人,谁没有家口?”
他神态越淡然,庆娣心中越是莫名的惶恐。多年相识,性格相近,她总觉她与他之间如镜子的两面,知悉彼此。但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继续面对电脑时,庆娣端详他的侧脸,那清晰的轮廓在眼中竟有几分模糊。
感觉到她的目光,姜尚尧再次转过头来,一笑,随即又收起笑,凝视她片刻,问:“怎么了?”
那温暖的笑容令庆娣眼中他刚毅的脸与初识时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叠,他的歌声若有似无地于这凛夜里在她耳畔漫游。
她想,生活的履带屡屡从他身上碾压而过,她怎能自私地苛求他依然保留青春的热诚与真挚?她想,一个笑容如此温暖的男人,必是胸有丘壑,那淡然话语中渗出的森冷气息一定出于她的错觉。
庆娣托颐沉思说,“喜欢看你,好看。”
他故意扬扬眉,眼中得意不加掩饰。刮一下她的鼻子,然后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