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析皓只听只言片语,却也猜得出,那大概是个极为骇人的场面,萧墨存一介书生,如何见过那等打打杀杀?他心中愤怒难耐,暗忖沈慕锐这混蛋也不知做了什么,不是口口声声爱他么?又如何舍得令这白璧无瑕的人沾染半点血腥之气?他静静地抱着萧墨存,任他哭泣,待他哭到最后,却觉气息紊乱,手足冰凉。白析皓恐他再哭下去会伤了自己,忙点了他几处安神入眠的x道,放他软倒在自己怀里。隔了一会,再将萧墨存打横抱起,走回卧房。
他低头见萧墨存那张素日君子如玉的脸上犹自沾有泪滴,鼻子眼睑哭得红红的,红唇湿润,宛如雨后花瓣,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白析皓禁不住俯身在那唇上亲吻了一下,本是蜻蜓点水,却怎奈一接触那绵软甜美的唇瓣,登时那些心疼爱意都涌了上来。这个吻变成缠绵辗转,似在安慰,又似诉说,终于带了悠悠的未尽之意,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
怀里的人适才哭累了,长睫低垂,此刻已浑然不觉自己在他唇上的掠取和倾诉。白析皓微笑着将他轻放在床榻上,盖上厚厚的锦被貂裘,又意犹未尽地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今日之事,看起来虽凶险,效果却甚好。瞧那人此刻睡梦之中,已经不自觉舒展眉头,呼吸也绵长均匀,似乎终于得以睡个安稳觉。
白析皓瞧出了神,只觉此前为此人所付出的诸般心血,所涉及的无尽凶险,拿来换取此刻的安宁喜乐,尽数值得,半响,方轻声道:“一切有我,好好睡罢。”
萧墨存这一觉睡得甚长,直到第二天午后方转醒。他起来如释重负,忽觉神清气爽,似乎多日不曾回来的力气也稍长了不少。他见四周静谧无人,便自己慢慢下了塌,拿了边上的衣物穿戴起来。他已经记不起上次能自己下榻,自己穿戴衣物是何时了,此时做起这等日常小事,竟然有些激动莫名。
然他到底是久病之人,虽然精神尚好,手足却无力,稍微穿了一件外袍,便要停下歇歇,喘口气再继续,待到扣那玉勾带,却是手指发颤,怎么也用不上力。脚上也有些酸软,不得不摩挲着坐下。却在此时,只听珠帘一响,小宝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见到他已然醒来,笑得眼睛眯眯的,欢喜地道:“主子,您起来了?呀,”他忽然察觉到萧墨存坐在那,衣裳完备,不由叫了起来:“您,您怎么自己个起来了?”
萧墨存淡淡一笑,道:“我本就该自己起来的。”他站了起来,道:“腰带没勾上,你来帮我。”
小宝儿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主子吩咐,忙跑过去,轻手轻脚帮他穿戴好,又拿了那狐皮大裘,给他披上道:“白神医吩咐了,要披这个的。”
萧墨存点点头,自己系好带子,见小宝儿一脸呆呆地瞧着自己,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小宝儿忙跑开,将洗漱用具一一捧来,先服侍萧墨存拿青盐漱口,再拎了热手巾递过去,萧墨存道了谢,自己拿过擦了,还给小宝儿,却见他偏着脑袋,皱着小眉头瞧自己,便温言道:“小宝儿,你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小宝儿困惑地道:“就觉得主子今儿个不一样。”
萧墨存哑然失笑,弹了那孩子脑壳一下,道:“去端膳食过来,我饿了。”
小宝儿诧异得睁大眼睛,自打他开始伺候萧墨存以来,总是见着自家主子缠绵病榻,无论是在皇宫、晋阳侯府抑或后来在凌天盟,从未见他主动说过“我饿了”这般的话。小宝儿熟悉的是,但凡哪天主子多吃一口东西,皇帝陛下是要打赏下面奴才的。他愣了愣,忽而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道:“嗯,主子,我给您备去!”
小宝儿这里欢天喜地地跑出去,不一会,便咚咚地跑回来,摆上案几,却无非往日那样药膳并几样精致小菜。小宝儿在旁边眼巴巴瞧着萧墨存将那碗东西吃得干干净净,又想哭,可嘴又咧开着,一个劲想笑,他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去告诉白神医,我,我这就去说。”
他也顾不上收拾,转身就跑,萧墨存刚想按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换成一丝微笑。他进了东西,只觉浑身的力气,又一点一滴回聚了些,遂起身,来到那日观景的小耳房,推开一扇窗,只觉清风徐来,对岸翠微,春光明媚之下,到处生机盎然。
萧墨存低头,便见着白析皓一身白衣,正在甲板上为一个小孩施针把脉,他认得那孩子正是昨日险些被烧死的,此刻被母亲牵了手,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模样虽为乡村孩童,可瞧着倒也乖巧可爱。萧墨存淡淡笑了,知道白析皓应承为这孩子医病,则他的性命就算保下。如此风和日丽,再弱小的生命,再卑微的人生,却也有权撂续生存下去,也有权力沐浴在这样的日光之下,也有权力笑、做梦并汲取属于自己的快乐。
就在此时,他瞧见小宝儿跌跌撞撞地跑向白析皓,面红耳赤地向他说着什么,从那孩子一脸兴奋上,大抵可猜出,说的正是自己精神大好等等之事。白析皓停下手,面上一楞,不一会,脸上浮现同样欣喜的笑容。萧墨存自那个角度望过去,从未觉着,白析皓早先那张令他颇为介怀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