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欲岔开话题,听外屋丫鬟道:“齐管家来了,有事禀告七夫人。”
棋娘整整身子,道:“进来!”
齐管家进来,有意无意瞥了桌上药罐一眼,我心下一跳:适才忘记将药倒了。
却见齐管家在几步外向棋娘弓了一下腰身,道:“派去宗阳宫的人回来了。
说是昨日宗阳宫d庭道长领着许多道士有事北行,留守宫中的道士说不识得小道
士李丹。似乎宫中并无此人。”
棋娘神情一怔,脸上忧意转浓。
齐管家道:“会不会是李丹知道消息,跟d庭道长一块北去了?”
棋娘眉儿微皱:“若是如此,怎会不告知一声?”
齐管家道:“想是去得匆忙,昨日府中又乱,不及辞行。七夫人切勿忧心,
我看那小道士聪明伶俐,不会有事。”
棋娘点了点头,不再作声,独自沈思着。
听着别人当作自己的面谈论自己,并猜测自己的“去向”,实在有种怪异之
感。同时也暗下奇怪:“宗阳宫道士北行不知所为何事?难道慧空大师他们遇上
敌人了么?左小琼为何还未回来?”
齐管家转过脸来,冲我陪笑道:“大公子今日气色可好多了!”
我点了点头,忽见齐管家脸上一丝奇怪的神情,稍现即逝。我顺着他目光瞧
去,见贾芸将玉石在掌心打转。
我道了声:“小心!”伸手接过。这颗玉石落入掌心,沈甸甸,冰着手儿。
翻转间,见上方雕着许多屋宇楼阁,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虽是方寸之地,
却一点不嫌局促。甚至连梁柱上的飞龙舞凤,也依稀
可辨。不由心下惊叹。师尊
说,人的潜力无限,世间百行百业,若做到极致,均可称之为“道”,道之所行,
往往让世人侧目惊叹,以至不敢置信。便如眼前一方小小玉石,若非亲眼所见,
怎能相信凡人能造出如许精微奇妙的东西?
齐管家乾咳一声,道:“公子,能否借我一观?”
我“哦”了一声,随手递给了他。
齐管家将玉石捧於掌中,细细赏玩,口中啧啧称奇。
半响,齐管家乾笑一声,将玉石还了,说了些话,告辞而去。棋娘也起身道
:“筠儿有病在身,早些歇息。”说话间,不由瞟了小菁一眼,吓得小菁低头不
敢作声。
我目送棋娘和贾芸出了屋门,一转头,见小菁粉泪盈盈,吃了一惊:“小菁?!”
小菁眼睫一眨,掉下一滴泪来。我心知她怕老太太、夫人知道适才一事,会
责怪於她,忙柔声安慰了她几句。
小菁却终究郁郁不乐。
换了从前,我定会想出许多古怪的法子来将她逗乐了。可自从师门离散、师
姐遭擒后,我感觉自己性子变了许多,不像先前那般爱玩闹了,往往稍稍起了个
念头,便起不劲儿来,转即被自己强压下了。
想起适才的胡闹,我心下不免有些惭愧,暗暗告诫自己:“我只是借了大公
子的r身,切莫把自己当作大公子了。”
寻思了一回,心意愈冷。若非体内毒素牵制,身子无力,便要立即离府而去。
待小菁睡熟了,我悄悄坐起身来,盘腿运功。忍着心腹间传来的剧痛,将真
气周身游走两遍,渐渐聚於内腑,往体内附着的毒素去。体内渐渐发热,如有
蚂蚁在爬,伴随着隐隐作痛,过了半个时辰,内腑的s痒似在移动,我心下一喜,
愈加运气催,不知过了多久,腹中如有水滴往下流去。我大汗淋淋,终於体力
不支,停气歇息。
感觉全身轻快了许多,我似惊似喜,内视一周,却发觉毒力丝毫未减,不禁
有些气绥。
便在此时,忽觉有受人注视之感。我心下一惊,屋内扫视一圈,空无一人,
小菁的呼吸声传来,也尚在熟睡中。
眼儿游过屋子侧窗,我忽顿下,喝道:“谁?!”
窗外似有一阵风儿吹过。我跃下床去,推窗一看,黑暗中只有树影婆娑,稍
远处二公子屋里灯光未歇,黯淡的微光照在廊前的一片院中,不见半丝人影。
小菁已惊醒了,嗓音迷糊:“公子,什么事?”她坐起身,身上的里衣单薄,
显得身子柔弱不堪。
我心一跳,不敢再看她,道:“没事,睡罢。”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跃落床
下,身子敏捷,实非运功前可比。
暗下琢磨,发觉毒素虽丝毫未出体外,却已从心口压下,毒素凝聚收缩,
侵体范围变小了些,不由大喜,如此不须七日,我的五成真气便可运使自如,要
避人耳目,离开贾府,那是绰绰有余了。至於体内之毒,出府以后再慢慢设法驱
除便是了。
上塌躺下了,心想:“不知那人是谁?看到我夜半打坐没?”心下惴惴,隐
有不安。
连着几日,我在疑神疑鬼中小心翼翼的应对,倒也无事。到了第七日,我已
将体内毒素压缩至小小的一团,毒力发作虽较先前频繁,且更为尖锐痛楚,却不
影响我运功行走了。只是每次强行将毒力压制过后,却无缘无故添了股燥热之感,
令人烦闷不安。
自那日被棋娘撞见我们的尴尬情形后,小菁一直胆颤心惊,如临大祸一般。
在贾府中,像她这般的丫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