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属不易。
抽回思绪,傅容平淡陈述:“她太小。”
经过方才一事,傅容对这小丫头的印象恐怕还要再加一个,娇蛮任性。
然而太小确实是事实,她跟杨书勤家的丫头一般大,每次面对她,总会有种看待杨家女儿的错觉。生怕她下一句话就是“叔叔”,想必上回留下的阴影不小。
沈景仪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为了反驳傅容的话,睁眼说瞎话:“哪里小了?女孩儿家到了这个年龄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武英殿李大学士的小孙女儿去年不是也才及笄,嫁人不到一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前天满月请还邀请我去了,我看人家夫妻俩不是相处的好好的?”
近来这类话听的着实多了,杨书勤每天一问“将军您今日和夫人睡了吗”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长辈也要说教……若是前者,傅容还能将人一脚踢出屋外。然而面前是生母长辈,他只得耐着性子将谈话继续进行:“若是我没记错,李大学士家的那对是在腹中便定下的亲事?”
沈景仪不吃这套,“是又如何,结局有何不同?”
她微微一顿,忽地思及两人方才对话,放缓声音道:“你莫不是还对杜氏……”
但见傅容脸上表情不变,眸色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母亲是知道我对雪霏情感的,这会儿反倒糊涂了。”
“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沈景仪轻声喟叹,倒像被他一语点醒的模样。然而话锋一转不容拒绝道:“不过书房是断不能再睡了,今晚你必须睡回新房去。若是让下人传出闲话,不只是将军府,连皇上的颜面都过不去。”
说的也是,这婚事是皇上指的,长此以往此举委实不妥。
沈景仪挥了挥手,“回去吧,省得待会儿说多了你又嫌烦。今日军卫若是无事就别出去了,好好留在家里,到处走动走动。多大的人竟然在家里也能迷失路,说出去让人笑话。”
提起这个,傅容面露哂色,“母亲也多注意身子。”
待人走远,沈夫人又重新执起犍槌,却只敲了一声便停下,喟叹着摇了摇头。
然而沈景仪想不到的是,薛纷纷才在傅容那受了委屈,这会儿自然极不待见他,别说让他睡卧房了,连人都没让他见着。
傅容回到御雪庭,影壁后面恢复寂静,甚至安静得过了头。
春华不知被人安置到了何处,院里空无一人,与方才况味全然不同。平常只要她在,正室里便一派热闹景象,她跟四个丫鬟有说有笑,娇声软语在庭院里都能听到。而今却无半个人说话声音,傅容心怀疑惑,走到正室查看,便见里面一人也无,两张太师椅孤零零地置在松竹梅岁寒三友挂屏前。
☆、香蕈鸡粥
恰见季夏从内室走出,傅容便问道:“夫人呢?”
季夏脚步一滞,弓身一拜面露为难之色,“小姐……”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傅容又是性急之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住口,直接往内室走去。
屋内熏香,沉香淡雅清幽气味扑入鼻息,转过一扇小插屏,便看见薛纷纷伏在桌案上手握毛笔,在一册子上认真地写字。她手边放着一个青瓷釉绘兰草碗,碗里汤汁颜色黑褐,走近了便闻到那浓郁的腥苦味。
一旁候着的莺时唤了声“将军”,略显仓促拘谨。
闻声薛纷纷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将册子阖上护在身后,跳下桌椅后退两步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将军怎么回来了?”
傅容眼神锐利,最容不得旁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你手里拿的什么?”
薛纷纷摇头,“没什么,就是我闲来无事练练字而已。”
说着转身将册子交给莺时,命她拿去收起来,莺时点头应下,路过傅容身边时脚步明显加快几分。
他方才还疾言厉色地说自己“骄纵蛮横”,薛纷纷以为他起码今天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竟然又去而复返。双方各自心中有气,薛纷纷没像平时一样热心地招呼他,对视良久,她让子春过来搀扶着往外走。
路过傅容身边时,他敲了敲桌案一角,“这是谁的药?”
叩叩两声,坚定有力。
薛纷纷只好顿住脚步,“我的。”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便落在薛纷纷身上,“为何不吃?”
说着还观察了薛纷纷的颜色,除了嘴唇略微泛白外,其他并无异样。
“方才太烫了,打算等凉了再喝。”薛纷纷比他低了不少,需要低头才能看到她的小脸。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乌黑瞳仁,她抿唇不耐之色显而易见,向子春吩咐了句:“端到院子里去。”
子春虽怯于大将军的威严,但又不敢不从小姐吩咐,低着头尽量缩小存在感,寻了个漆木托盘将药碗放上去,向傅容告了声退,跟在薛纷纷后面踱步出去了。
薛纷纷坐在芭蕉树下短榻上,从子春手上接过药碗,此时药汁的温度刚好,她瘪瘪嘴微拢起眉头,竟然一口气喝了下去。
子春给她喂了颗蜜枣,“小姐方才那样对将军,是不是不太好?”
蜜枣的甜味进入口腔,中和了药的苦涩。薛纷纷咬着蜜枣抬眸觑她,杏眸透澈忽闪忽闪,“哪样对他?”
“就是……口气很不好……”子春边说边观察她脸色。
“有吗?”她偏头若有所思状,又漫不经意地加了句:“我怎么没觉得,比他刚才训斥我的口气好多了。”
果然还在记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