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着这个?黎育岷微沉的眉头瞬地展开,若是为此事,就不能怪紫裳心急,人家忠心耿耿嘛。
还以为被折腾得没力气下床的童心,会缓个几天才想起要整理嫁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让下人动作,可见得岳父料得无误,自家闺女不会安安分分待在后院。
所以要拘着她……怎么拘?确实是他该费心的地方,不过他早有准备,刚抓来的野驹也会冲撞几日栏笼,何况是童心,要她当个安分贵妇,自然得多花点心思。
听见紫裳的话,童心心头震惊。
怎么可能!她虽没看过嫁妆单子,可娘分明清楚告诉过自己,要把一半的家业随她嫁进童府。
紫襄捧起木匣子来到童心跟前,打开。
童心动手翻看,里面有田地、庄园,还有她没料到的铺子,最重要也最惹眼的是大通票号五成股份,父亲的确给了她童家一半产业,但重点是,那上头的名字,记的是黎育岷,不是童心!
爹爹胡涂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能把家产给外姓人,万一他宠妾灭妻,万一他心生邪念,万一他……看过世情的爹爹,怎不知有千万种可能,难不成为了与官家攀上姻亲,爹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
那么是真的?刚刚黎育岷同二夫人说的话全是真的,他才不是在维护自己。
咬牙怒恨,爹爹竟然做出此等胡涂事儿,他就这么相信黎家门风,相信她能够在这里安然度过春夏秋冬?
脸色霎时刷白,童心紧咬牙关,半晌不言语。
这还不是教人最恨的,最痛恨的是,四个紫丫头的身契换成新的,从现在起,她们不是她的人,而是黎府下人,要生要死全凭黎育岷一句话。
她现在终于明白,好端端的,紫裳回个话要下跪了,当着新主子的面宣誓效忠旧主子,这是任何爱惜性命的丫头都不会做的傻事,她得承担多大的风险,才敢在黎育岷面前挑费。
很好……很好,她已经等不及明儿个回门,她现在就要冲到爹爹跟前问清楚,自己身上流的是不是童家的血?为什么要把她的七寸送到人家手上,任人拿捏?
还以为整个黎府最难对付的是二夫人,现在想想,她该提起全副精神对付的是自己的枕边人。
「都下去!」黎育岷看见童心精彩万分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有的女人能用几句谎话哄哄、有的女人得在沙锅打破之前让她看到底。
拧起双眉,他对四个紫丫头挥手,捏捏有些发痒的鼻子,他讨厌脂粉味儿、讨厌众女环绕,众星拱月的幸福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享受的。
紫裳不想走,她要留下来替主子壮大声势。
但紫襄二话不说,东拉一个、西挽一个,硬把所有人拉出门外。
她们的身契全在姑爷手上,一个不高兴,将她们给发卖了,难不成真让小姐在黎府孤军奋战?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小姐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吶。
她们出屋,顺手将门给掩上。
「你在生气?」见众人离开,黎育岷喝口水、好整以暇地问,彷佛事情没啥大不了,只不过是童心在使小性子。
撇嘴,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问?
童心笑着,但笑容很僵,她也学他喝一口茶,顺便冲掉几分怒火,在谈判桌上,忍控不住先发脾气的那个输!
「四爷说的是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值得我生气吗?」
「你生气岳父把嫁妆记到我名下。」他开门见山地直指问题所在。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夫为天、妻为地,夫为妻纲,妻侍夫为伦常,妻子本就是丈夫的财产,区区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她说着反话,却一句句讲得咬牙切齿,看得黎育岷想笑。
原来她发威是这副模样?没有露獠牙、没有怒吼狂叫、没有摔东西砸物品,脸上只有淡淡的讥讽,可每句话却都酸得让人掉牙。
「为夫的怎么都没想到,竟能够娶得如此贤慧女子为妻,真是此生大幸。」
「是啊,能嫁与相公也是妾身的幸运呢。」她笑得越发狰拧,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昨夜……真不该口下留情的!
「好说、好说。」
她深吸气,再压抑一回脾气。「妾身有句话,不知问得问不得?」
「娘子尽管说,为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教相公,这嫁妆的形式是妾身嫁进黎府的条件之一吗?」
「不,嫁妆记名之事,是在合过婚书、定下婚期后,岳父才寻我谈的,为夫的也是在此事上头得知,岳父相当宠爱娘子。」
宠爱!他的话像一把针瞬间扎入她心间,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臭男人!得了利益,口舌还要一路赢到底。
「是啊,只不过童家特殊,连宠爱子女的方式也不同些。」她恨恨道。
黎育岷正起神色,逗弄几句够了,别把她的爪子给逼出来,昨儿个忙一夜,精神不济的女人脾气大些,他不想弄得无法收拾。
「童心,你觉得岳父是会吃亏的男人吗?」
「这件事情,吃亏的不会是爹爹。」现在她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留了后手,四个秋丫头还是自己人。
「岳父之所以将嫁妆记入我名下,有三个理由。」
「愿闻其详。」
「第一,依娘子的性情,手上有这么多银子绝不可能拿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定要弄出几笔能与童家相媲美的生意,方能罢休,是不?可是官家夫人抛头露面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