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骤降的丝绸,寻壑仍以市价贩卖,其中暴利,可想而知。
寻壑一介外地人,短短时间扶摇直上,自然招致大量商人的嫉妒。一次商人找上衙门对峙,在场的程隐都做好捐躯护主的准备了,岂料寻壑慢条斯理刮着碗盖茶盅,悠悠提出收购众商人濒临倒闭的商铺的建议。这种把别人饭碗收走的提议简直天方夜谭,众商人群情激愤,然而寻壑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后便转身走了。最终闹事者被赵监工派人镇压下去。
然而,参与此事的商贩回去后,经营就屡受刁难,施压者黑白兼有,明暗齐下,这些商人不堪折磨,最后纷纷找上寻壑,求他收走店铺,换得几个吃饭钱。
若寻壑简单吞并,这也就罢了。出人意料的是,上一次还冷淡处之的寻壑,这一次却慈悲为怀,不但当场差人分发银两,还言明九畹并非吞并,各商人今后仍可从中抽成,卖的好一手人情,众商人无不服气。自此,再无人敢动摇九畹在江浙一带的权威。
所谓树大招风,然,寻壑这一霸道举动底气何在。
答案是皇上。
没错,寻壑的靠山正是举国上下地位最尊之人。
在群臣反对之时,寻壑支持新皇迁都的建议,并主动揽下修缮新都宫殿的部分支出,此举大大缓解了新帝登基后国库紧张的困难。成帝承了寻壑这么大一个人情,自然庇护寻壑。官场之人,但凡有点眼色的,都对寻壑敬让三分。然而,寻壑凭借皇恩谋取的暴利,却并未中饱私囊,相反,大部都用在了修缮宫殿上。
因而,暴利最终的受益者,仍是皇上。试问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的‘忠臣’,天下能有几个?
但寻壑却不止于此,做大后他仍坚持亲力督促皇宫的修缮,每月两封奏章禀报工程进度,忠心可鉴。沈越曾有一次看到寻壑跟成帝的书信往来,其中成帝问寻壑要何赏赐。然而寻壑却仅表忠心不要报答。因而,此次赦免子翀并恢复子翀丞相之位,很大程度上,是成帝对寻壑的间接赏赐。
过去沈越出身富贵,为官后仍保持着世家子弟的清高,怎可能出现像寻壑方才那般,对一个二等太监毕恭毕敬。因而,沈越一度看不惯寻壑油腔滑调的这一面。
此外,沈越起初也不明白寻壑辛辛苦苦敛财,最后为皇家付之一炬是为何。
沈越清楚,这些问题,从寻壑嘴里是套不出的答案的,只能自己猜想。
时至今日,沈越终于摸清一二: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寻壑始终得不到牢靠的安稳。即便邬府那几年风光得很,但想必寻壑清楚,那不过是一袭爬满虱子的华丽袍子。
寻壑终极的追求,是不被人蔑视、坦然在世上生存的底气。
仅此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沈越说服自己接纳寻壑油腔滑调的一面,明白了这其实也是寻壑的不容易。
神思抽回,此刻,寻壑正和子翀说得投机,时而百感交集,时而微微一笑。
得让寻壑活得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如果说寻壑的追求是地位,那么,这便是沈越后半生的追求。
也仅此而已。
第76章 小溪鸥鹭静联拳6
而后寻壑出去取东西,楠木厅里只剩沈越跟子翀。
刚刚沈越有个奇怪的念头。子翀是寻壑而今唯一的长辈,现在自己和寻壑算是夫妻了,那么对沈越而言,见了子翀就是不是就相当于见了……公婆。
“阿越?阿越?”子翀喊了几次也不见回应,仔细一看发现沈越唇角抽搐,“喂,想什么呢!”
“啊?!”沈越吓了一跳,“没……没什么。那个……子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