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伺候祖父祖母的奴才也不敢如何,这赖大家的几时被小丫头讽刺过,心里暗恼林家的规矩,却道:只是我是奉老太太的命来的,姑娘不答应,我不好回去交差啊。姑娘就可怜可怜我一把老骨头,给大爷求求情?
黛玉心道这与哥哥有何相干,又怕林沫等得及,只道:我正好要去见哥哥,嬷嬷跟着我走一趟罢,你自己同哥哥还有容表哥说去,成与不成只看容表哥乐不乐意就是了。
她与赖大家的拉扯得这一阵工夫,容嘉已经到了园子,叫几个小厮在外头等着不可妄进,他由聆歌闻音几个陪着在园子里头转悠,一进园子,入目便是一条浅水蜿蜒向前,水中有磨得细滑的石阶,容嘉也不要人扶,自己走上去,这水是活水,越往里去越宽大,再往前数百步可见一座水榭侧卧溪上,水榭后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精致楼台,牌匾上刻着三个精美的大字燕子坞。
真真有趣。看着倒不像表哥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弄出来的。容嘉道。
聆歌笑道:容二爷好眼力!这园子是北静王托了个匠人设计的,拟名题字的都是我们姑娘。大爷说他素来不爱这些诗词歌赋的,叫他想就只有梅兰春竹什么的俗之又俗的字来,叫别人看着笑话。容嘉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眼那秀气精美的字迹,微微一漾。
结果,正往前去呢,却见到闻歌,身后还跟着黛玉的几个丫鬟,没几步,就见到了披着月白色大衣的黛玉。
聆歌等都唬了一跳,小声问闻歌:怎么回事?姑娘不是去了大爷那里了么。
还不是荣国府又来了人。闻歌抬眼瞅了瞅容嘉。
容嘉心下了然,这个闻歌是打小跟在姨母身后的,他倒也认识,此时瞧见闻歌的脸色,便明白了大半这后头由丫鬟们簇拥着的,估计就是自己的新表妹了。因而作了个揖:在下唐突,许是冲撞了表妹?黛玉忙回礼,她虽微恼赖大家的纠缠不清害她如此窘迫,瞧见容嘉彬彬有礼不越礼数,便也放下心来,道:表兄折杀我了。
容嘉偏头一笑,他生得很是不错,面如满月目若点漆,身量修长,虽是瞧着年幼,仍能看出过几年的俊才模样。赖大家的看着喜欢,便问道:这位爷就是容嘉容二爷了么?
黛玉皱眉不语。
容嘉打量了下赖大家的一身万福锦衣,讶然问道:这是谁家的太太?
什么太太!赖大家的忙道,奴才只是荣国府的管事。
奴才?穿成这个样子到主子亲戚家里,还对人家的客人用这个口气说话,容嘉冷笑:哦,原来是贾家。白玉为堂金作马啊,怪道连个奴才也有这份体面。
这赖大家的服侍贾家已有三代,前几年她儿子还脱了奴籍捐了个小官做,家里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府邸园子,她也许久没被人叫作奴才了,不觉有些不喜,心道,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这规矩可比宝玉差多了,面上仍是不显:正巧,碰上了容二爷!我是奉家里老太君的命,来请林大爷、容二爷、林姑娘来家里玩的。薛大爷给家里送了不少瓜果鲜蔬,老太太喜欢,想叫爷、姑娘们一块去尝尝鲜。
这话说的,好像林家容家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容嘉不悦道:荣国府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得了好东西自己吃不就得了。又不是小家小户的吃不饱饭,难得得了什么还要亲戚朋友的一起尝尝。
他说着,忽然瞧见黛玉低下头去,眼眶微红,顿时反应过来,荣国府到底是黛玉的亲外祖,他这么埋汰荣国府,黛玉也觉得没脸。这么一看,黛玉含泪欲坠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他一咬牙,对赖大家的道:你去回表哥吧,表哥若是去,我也跟着蹭一顿罢了。
同黛玉互相行了礼道别,容嘉才想起,还没有谢过表妹送来的补汤。
怪遗憾的。
黛玉到了林沫的书房,先进了由屏风与竹制门帘隔开的小间里,林沫给她淘到了一本山海经,颇是有趣,她乐得不去理会赖大家的。
先前住在外祖母家里,这个赖大家的倒是不常见,如今搬出来了,她倒是殷勤了。
林沫听了赖大家的的话,不觉有些无奈他出身清贵,几时见过这样胡搅蛮缠又蛮不讲理俗称不要脸的亲戚?偏偏赖大家的还没感觉,犹自说着容二爷也答应跟林大爷一道过去了的话,林沫听着因为她竟叫黛玉见了容嘉,笑意一敛,眼神也越发地清冷了。
这个贾母,还没吃够他的冷嘲热讽?
还是上次他给贾宝玉的威胁还不够?
这个容嘉到底是怎么搞的,瞎答应个什么劲儿,他以为贾家是自己外祖母白家那么好玩的?那边有个没规矩到了极点的混世魔王要防着,有一帮皮笑肉不笑的老婆子要到林家打秋风,还有一帮自以为是自大到了极点的没脑子的蠢货!
不过换句话说,也许容嘉强大的战斗力到贾家会有点用?
林沫思量着,是时候跟贾家断了关联了。
上次北静王一事虽说没了后文,但是林沫看得分明,今年主考从吏部王侍郎换成了翰林院的周学士。王侍郎据说也是出自金陵王家,虽然并不是一族,但一直与王子腾府上交好。而周学士,则是五皇子的岳家。皇帝给自己儿子娶媳妇总是有些道理的。秋狩那场变动,输得是忠顺王。
主考便是这一届考生的座师,对于择取怎样的学子、扶持哪一方的势力有着颇有力的作用。这届恩科是为了庆贺上皇的大寿开的,作为上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忠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