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心宝鉴》只能说是一本启蒙读物,并无艰涩隐晦的寓意和引用,但是它的内容杂糅了儒、释、道三教的学说,荟萃了许多先圣前贤有关个人品德修养、安身立命的论述。
作为劝人向善,乐施的读物,最适合不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李暳会同意临时改变教材的原因,他不知道为何李暄总是显得那么心事重重,好像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压在心上。
也不知道还只是个少年的他,为何总是紧皱着眉头,眼里含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忧思。
李暳说到底只不过是个侍讲的文学罢了,在不想暴露自己特殊能力的前提下完全是有心无力。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这侍将的短短时间之内,让少年能够展颜那么一会儿。
就算只是杯水车薪,他也乐意这样做。
在两人一个认真讲,一个认真听的状态下,很快便到了晚膳的时间,李暳搁下纸笔,俯身行礼向李暄告退。
却没想到李暄把他叫住了,小世子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带着献宝意味的笑着:“先生别急着走,昨天我刚得了些好茶,正想拿来与先生一起品鉴一下。”
说着,李暄提高了一些声音,唤道:“衡善。把昨天父王赐下的新茶拿来。”只是李暳恍惚间好像在少年的脸上看见那么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青年还没来得及看清,衡善公公便应了一声,端着一套茶具慢慢地走了进来。
“邸下,用膳前喝茶不好……”李暳劝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暄抬眼一瞥,眸中满是不以为意,便也只好住了嘴。
世子转头对衡善使了个眼色,然后就回过身子笑眯眯地看着李暳,唇边始终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
衡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李文学,见到青年格外晃眼的外貌时不由得更加叹息。
好一个一表人才的状元郎,只可惜还是撞到自家世子邸下的手里了。
不知道这位李文学能坚持多久,之前最为固执的侍讲也只不过撑了一年多而已,随后就以身体不好的理由直接请辞返回家乡了。
要知道那位才不过而立之年,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身体哪里会不好呢?他只是受不了世子邸下的时时刁难和永无止境的恶作剧罢了。
李暳看着面前这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现在却露出类似于同情眼神的老人,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应了李暄的邀请欠身坐下,端起茶盏,微微眯了眼睛,低头轻嗅了茶香。
这一下,五感敏锐的外星人便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李暳抬头不经意地看了李暄一眼,果然看见少年的眸光下意识地闪了闪,拳头攥的死紧却毫不自知,星眸中划过一丝狡黠与期待。
虽然知道少年始终没对他当年做的事情释怀,但是李暳却没想到这一向堪为天下表率的世子殿下也会选择这么幼稚的手段报复他。
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恶作剧呢。
青年想到这里,不由得眉眼一弯,毫不犹豫地侧过身子仰头喝了下去。
虽然李暄说这是贡茶,但其中含着的奇怪味道几乎让味觉一样出色的外星人恨不得当下吐出来。
几番反复之下,青年还是忍住了想要作呕的心情,只是这一番折腾弄得他脸色发白,眼眸微润,险些被加了不少料,味道古怪的茶水刺激得落下两行清泪。
世子殿下其实在看到从来都温和浅笑的青年白了脸色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当下便想制止他喝下去,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暳那了然的眸光,淡定的神色怎么看怎么像他早就知道了自己拙劣的恶作剧一般。
少年有些负气,同时也不由得懊恼,他是不是……加了太多佐料了。
不然一向不动如山的青年也不会露出那般苦笑,尽管表面上仍然面不改色地把那茶水喝了下去,但是看他微微发红的眼睛,显然不好受。
从来没为自己的恶作剧而后悔过的世子殿下第一次觉得好像有些做得过了,他忍不住伸手递上干净的茶水到李暳的嘴边。
见青年抬头微微怔然,随即露出一抹透彻了然的笑容,伸手接过了茶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李暄不由得侧过了头,为什么他总觉得,无论他做什么事情,这个青年都会无条件,温柔地包容他呢?
李暳开口轻声说道:“邸下,现在茶也喝完了,微臣也该告退了。”他的声线由于加料茶水而变得微微暗哑,却显得分外磁性。
青年站起身来,行了礼刚要转头离开,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回头叮嘱道:“对了,虽是‘好茶’,但是用膳之前,请邸下不要喝太多。”
他的眸光温暖而宽慰,丝毫不见一丝嫌隙:“这样对身体有害无益,请邸下三思。”
李暄白净的脸庞不由得微微泛红,在青年的注视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好草草地点了点头。
李暳见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朝衡善微微颔首,便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书院,青年才微微皱起眉,感受着舌尖挥之不去的奇怪味道,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最终,他喝了整整三壶水才勉强压下那股味道,有余力开始写明天的教案。
他今日把《明心宝鉴》大略地通读了一番,讲解的也都是最浅层的意思,恐怕对与世子来说还是有些太简单了。
做事向来认真负责的外星人可不允许自己明天依旧维持着这样的水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