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浚原先正在责骂着新收的小徒弟,听见开门声不由得向门口看了过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别五年却分毫未变的李暳,眸光不由得一亮,有些欣喜又有些激动。
他连忙丢下了被骂的晕头转向的小徒弟,大步走向前,一把抓着青年的手笑骂道:“你还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李暳对许浚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绽开了浅浅的笑容,语气轻柔而温和:“我说过,一旦回来,定会来看您的。”
许浚连声说了几个“好!”便满脸欣慰地拉着李暳进了内室,竟然连先前抓错药,气得他一佛升天,二佛出窍的小徒弟都不管了。
刚来药庐没多久的小徒弟瞪着眼睛,对着自家师傅和蔼慈祥的样子简直接受不能。
要知道,虽然他师傅平时看着淡定平和,但是在教授他们的时候却格外严格,每当做错了什么他不骂上个两个时辰简直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让他家师傅迅速地熄火,然后瞬间笑成一朵老菊花的呢?
小徒弟想破了脑袋也还是觉得这并不科学,便颠颠地跑去找了自家师兄询问。
谁知一贯冷傲的师兄在听完他对来人的表述之后,神色随即一凛,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敬佩:“那是师傅曾经要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学识能力皆不是凡俗之辈,他在外游历了这么多年,想必医术应该更上一层楼了吧。”
眼看一向医痴的自家师兄说着说着,便眼睛一亮,恨不得立刻冲进师傅屋中讨教问题的模样。
小徒弟忍不住嘴角一抽,一把扯住师兄衣角,随手将师傅今天早上给他的一本笔记塞到他的怀里。
做完这一切,便不再管迅速翻着笔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自家师兄,自顾自地躲回药庐重新抓药去了。
那厢小徒弟还在与锅炉奋斗,这厢两人却已经聊得十分尽兴了,李暳将自己这五年的经历大致地说给了许浚听,当然没有提到自己每次显露了能力之后的那些糟心事。
但是许浚却好像知道发生过什么一样,眼中含着慈祥与劝告:“你的那些奇妙的能力,能不用就尽量不要用。”
“伪装成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或许对你会比较好。”许浚淡淡的说完,轻柔的话语中却带着深深的忧虑和感慨。
李暳下意识地点了点,他早就在现实面前知道了自己必须这样,不过他仍然感激许浚居然会这般为他着想。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许浚一边搁置好笔墨,一边问道,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随即高昂起来:“若是没什么打算,留在这里帮我教教学生也是可以的。”
李暳虽然对许浚的邀请有些动容,但是他在回来路上早就有了新的打算,于是他只能柔声回道:“多谢先生的好意,但是请恕我无法留下。我原本打算拜访完您,就去汉城备考,科举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的脸上带着微微的郝然,看的许浚竟有些欣慰。
听见李暳这样说,许浚只微微一笑,满含欣慰地说道:“你一直说你无法成为一个很好的医者,但是我觉得,只要你有救人之心,那就已经是最好的身为医者的品德了。”
“不过既然你不愿意,那么走仕途也是一个好选择。”许浚沉吟了片刻,提笔迅速地写下一封信,然后细细折叠好交给李暳,满是感慨地嘱咐道:“这是我从前的一位老友,如今在汉城做官,他这个人学识人品都是顶尖的,你如果跟着他学习两三年,考个头名绝对没问题。”
李暳看着老人家含着殷切与期待的眼眸,不忍心辜负他的好意,随即打消了自己自学的念头,双手接过信件,缓缓地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操心,我会去的。”
“他叫许映才,大约如今已是弘文馆大提学了吧。”许浚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眼中带着一丝怀念,“我上次见他还是他们家多了个小千金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年以前了。”
“如果你去了,就替我送这个过去吧,就说零山许浚的一点心意。”老先生从书房中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锦布包裹的长方形盒子,神情慎重地交给了李暳。
青年伸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轻轻说了一声:“我会的,您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