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很高,肆虐的秋老虎把麒麟山区烤得如同一个蒸笼一般。
在穿过了一整片扎人的齐腰芒草后,高大成拍了拍裤管,将上头的草屑拨去。在日本呆了这么几年学习法医学,令高大成养成了良好优雅的生活习惯。
高大成转身回望,才看到自己刚刚爬过一段迂回曲折的山棱。看着悬崖边逶迤如蛇的山路,他不禁心中暗颤,感到有些后怕。
——这个凶案现场,根本就没有路!
“怎么会死在这么奇怪的地方?”高大成不禁自言自语。
检察官陈子希在黄色封锁线的另外一边,他伸手向高大成致意。“高法医,辛苦您了!”陈子希是个养尊处优的中年人,腆着大肚子,身着黑色西装。他刚从彰化的办公室赶到这里,显然没想到山里会这么热。
“尸体在哪里?”虽然条件很艰苦,高大成也很累,但他是个敬业的人,所以一见到陈子希,立即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请跟我过来。”
踩踏着长满驳乱散漫的杂草坡地,弯过一处山壁,即赫然看见数步之遥的漥处,躺着一具年轻的男尸。
陈子希在一旁说明情况。死者的名字叫徐世光,现年二十五岁,现在在田中镇派出所当警察。
“他当警察有多久时间?”高大成一边问一边蹲下来检查死者的状况。
陈子希立在他身后,说大概徐世光当警察六、七年吧。
一旦开始进入工作状态,他的脸上立刻就毫无表情了。做检察官这个工作,也许本来就应该杜绝任何感情吧。
男尸仰躺在这个隐密的洼地,这里似乎有点潮湿,平时想必连阳光都不容易照射到。可能是因为洼地地形有点不太平坦,尸体躺卧的姿势令人感觉有点诡异。
致命的死因,或许连没有专业知识的一般人,也能够轻易地判断——在徐世光解开制服钮扣、露出白色内衣的胸口上,有一块腥红刺眼的枪击伤口。血迹晕染了内衣前襟,焦灼漆黑的伤口处,血流已经停止,血液凝固在内衣上,看上去煞是悚人醒目。而在他的右手上,则握紧了一柄警用手枪。
腰部右侧,有一张注明证物发现位置的纸牌,标示此处找到了一枚弹壳。
秋季统一配发、用以御寒的警用短夹克,弃置在洼地的角落,并没有整齐地折迭放好,看起来是随兴搁下的。
“会是自杀吗?”陈子希关心地问。这在炎热的初秋,谁也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充斥了野草与飞蚊的山区里。如果高大成确定这是一起自杀,那么很快就可以结案。
高大成看着徐世光的尸体,心中忖想:“不错,从表面上看起来,他确实像是自杀。“
一般而言,自杀方式和死者的职业息息相关。例如,医生通常是用手术刀或饮药自杀,因为他们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很清楚操刀的方式和用药的份量。普通老百姓,若非跳楼,就是上吊、烧炭自杀——是属于非常“便宜、方便”的做法。
另外,割颈自杀的状况比较特殊,则可能从事屠宰业。因为他们经常以割断禽畜喉咙的方式用刀,也知道这样必然致命;而且现场通常会有镜子,如此一来,才能确认自己割喉的位置。
警察自杀,最常见的当然是举枪自尽。然而,仅凭现场的表面,是远不能确定事实真相的。在案发现场,能不能找到死者留下的遗书,这才是判断死者死亡方式的关键性依据。当然,遇事也要合理分析,区别对待,因为并不能排除有人用伪造遗书的方式,来混淆警方侦破视线的。
二十年前的社会压力,并不像现代的社会这么繁重,因此决定自杀与否,必定都经历过一段痛苦的心理挣扎,也都有显而易见的动机。再加上那个时候对人伦关系更为重视,所以死者一定会留下遗书,对亲友诉说最后几句话。
于是高大成站起来问陈子希:“在现场,有没有找到遗书?”
回答是——现场并没有找到遗书!
同样,在徐世光家里,也没找到遗书。
“这就奇怪了……”高大成沉思了半晌。
陈子希有点不明白高大成义塾所说的奇怪,表现在什么地方。
高大成什么也没解释,在沉吟片刻后,他说:“现在暂时还没有什么疑点,虽然说没有遗书,但是……当然……他也有可能是自杀。”
“可能性高吗?”
对于这个问题,高大成医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认为,这必须要经过解剖,才可以最终确认。
陈子希听了似乎有点不以为然,难道真的需要这么麻烦吗?但他还是一个很敬业的人,而且也很有工作经验。在听了高大成的话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沿着男尸的周围走了一圈。
贯穿胸口的子弹(2)
“你注意到了吗?”陈子希似乎也自认为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尸体躺在一块略有湿气的土地上。但他的周围,我们却找不到任何挣扎或打斗的痕迹。也没发现拖痕。死者的制服虽然将钮扣打开,但整体而言,他的衣服并没有凌乱的现象……”
“陈检察官,这样说是没有错啦。”高大成同意陈子希的结论,却又语带保留。他之所以得等到解剖完毕,才能够确定死亡方式,其实是为了判断死者的体内有没有什么怪东西。
什么怪东西?陈子希有些不明白。
高大成连忙解释,也许会是残留的安眠药物,或者是麻醉剂。甚至是毒品。
陈子希这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