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祈顺香火最盛,最负胜名的寺卯一,三塔寺屹立在夜幕之下的身影很庞大,高高的院墙将寺里的灯光遮挡,所以这模糊且庞大的身影顺着山势沿伸,最后跟远处的暗黑天幕融合在一起,再没有白日里的宝相庄严之感,反而让仰望它的人们感觉压抑,且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远远地看见三塔寺后,袁义就跟凤舆里的安锦绣小声说了一声:“快到了。”
安锦绣手放在袖中,匕首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走在最前头的是青龙大营的兵马,当队伍过了三塔寺,路途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跟在邱翎周围的老六子几个人,反而心里发了慌。
邱翎骑在马上,看看左右,问老六子几个说:“你们怎么了?”
老六子说:“不是说圣上要在三塔寺留宿一夜吗?邱将军,我们怎么还要往前走?”
邱翎说:“我们是探路的,与圣上他们得拉开些距离,再往前走两里地,我们就休息。”
老六子几个人看着官道旁的树林,树林在月光下,分成了上下两种颜色,上面银白,下面黝黑。老六子几个人仔细看了,也没有发现树林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进林子去看看?”袁申小声跟哥几个道:“我怎么这会儿心里发慌呢?”
“稳住,”老六子瞪了袁申一眼,说:“屁事都还没有,你慌什么?”
三塔寺落在了青龙大营的身后不多时,皇帝的御驾到了三塔寺下,跟邱翎他们路过三塔寺时不同,这一回三塔寺的僧侣们站在了山门之下迎候圣驾。
白承意这时却突然就在御驾中道:“朕才不要睡在和尚庙里,接着往前走。”
白承意的声音喊得很大,尤其是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白承泽很清楚地就听到了白承意的这句话。
在白承意喊了这一嗓子后,几乎是没给路上准备迎驾的僧侣们反应的时间,御驾就开始又往前走了。
“怎么回事?”白承泽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寻问声。
一个跟在御驾旁的大内侍卫骑马从白承泽的身边跑过,往安锦绣那里去了。
“继续前行,”将白承泽一行人围在中间的御林军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队伍又往前走,白承泽一行人几乎是被逼着往前走。
白登叫了一嗓子:“你们想干什么?”
白登又尖又细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十分瘆人。
“叫什么叫?”一个离着白登不远的御林军冲白登喝斥了一声。
白承泽就感觉事有蹊跷了。
白登也就是在白承泽,安锦绣这些上位大人物的跟前装奴才,装孙子,什么时候受过一个御林军的气?当下就回嘴过去:“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白登!”这一回是白承泽训斥出声了。
寒光在贤王府众人的眼前一闪,一把银枪的枪头剌进了白登的咽喉里,随即这枪尖往回一撤,白登瞪大了双眼,来不及再说一句话,尸体便栽落下马。
“杀人了!”有贤王府的侍卫大喊了一声。
混战随着这声喊,就在白承泽的身遭周围发生了。
白承泽在抽出自己的长剑应敌的同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安锦绣这是要先杀他,再造他造反的假象?
安锦绣在凤舆里听到白承泽那里响起打杀声后,就走出了凤舆。
袁义手中握刀护在了安锦绣的身前,小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白承泽总不能是安排人先杀他,把势造起来了,再造反吧?
“有剌客!”不少个的声音同时在大喊。
“不是白承泽,”安锦绣这时跟袁义小声说道:“他们没有往我们这里来。”
袁义护着安锦绣往官道旁边走,一边急声道:“那会是谁?”
“白承英,”安锦绣语调飞快地跟袁义说了一个人名。
谁也不知道世宗留给后继者的人手到底有多少,既然有人留在四王府附近的宅院里不去,那谁又能保证,在御林军里,没有这样的人?安锦绣在这一刻,尝到了百密一疏的滋味。
在路旁迎驾的僧人们听见白承泽这里响起打杀的声音后,朝着御驾一拥而上。
“护驾!”
打斗喊杀声中,有大内侍卫大声喊叫着。
“杀!”韩约的声音在离御驾不远的地方响起,随即就又被喊杀声淹没。
打斗由山下沿着三塔寺前的台阶,一路往上。
这段官道并不宽敞,正好是一段直路的拐角处,上万的人马挤在这段官道上撕杀,这场仗如同贴身的肉搏一般。
随着三塔寺燃起大火,箭羽破空的声音,在安锦绣的耳边响起。
一队大内侍卫将安锦绣死死地护在身后,挥刀拔挡着这阵箭雨。
中箭的人惨叫着倒地,而就是在这箭羽如飞蝗一般四下乱射的时候,撕杀还是在继续。
官道上的血流到了安锦绣的脚下,有些粘稠,带着泛甜的血腥味。
袁义这时在人群里看到了白承泽,命身前的大内侍卫们道:“你们护着太后娘娘先退入林中。”
“小心,”安锦绣拉了一下袁义的手。
袁义冲安锦绣点了点头,身形一跃,就进了混战中的人群里。
“太后娘娘,走吧!”大内侍卫们护着安锦绣往林中退。
安锦绣很快就失去了袁义的踪影,脚下被树枝一绊,跌在了地上。还没等安锦绣起身,一个大内侍卫面门中了一箭,倒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左手边,”有大内侍卫喊了起来:“左手边有